室友探脑袋瞧了一眼:“哟,都打没电啦。女朋友哦。”

这个说法新奇,陈未识竟不想反驳,搓了搓手,仰头笑说:“是啊,女朋友,好缠人的。”

他笑得很是虚伪,室友愣了愣,倒没太相信,反而只觉这人好欠。

该不会电话对面其实是个仇家吧?

*

陈未识那边倒没什么,但他这电话一断,却让宋道初一整宿没睡好。

他怔怔地盯着车上的屏幕,花了很长时间来消化自己被陈未识挂断电话的事实。他反复地回忆自己和陈未识的每一句对话,思索陈未识的反应,就连开车回去也心不在焉,只幸好路上基本没有了车流。

再次回到别墅,心境已与之前迥然不同,他不安地在客厅与餐厅之间走了几个来回。再拿起手机,仍然没有新消息。

是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该不该再打回去,或者发个短信?陈未识会不会已经睡下了?

就是因为自己不会谈恋爱,陈未识才气得反问了他,然后一怒挂了电话。宋道初想,也可能自己并不是说错话,而是太模棱两可,所以才招人厌。

模棱两可像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的策略,而今在陈未识处却不管用了。就像之前每一次吵架,陈未识也总是要逼得他说出最直接的话才行。

可是退一万步说,他为什么挂断了我的电话还能自己睡下?

宋道初真想不明白。他却不知道,他此刻想不明白的事,陈未识在过去两年,早已都品尝过。

宋道初回到空荡荡的主卧,半夜里睡不着,又坐起来,习惯性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便要拿烟,但又不知为何,手伸到了半途却停下。

窗外的月光昏暗,星星也没剩下几颗,使他的脸容笼在模糊的光晕之中。床头没有了那盏熏香小夜灯“噗呲”“噗呲”地响,让宋道初有些微的不习惯。心跳都要快了几倍,他意识到,这一晚上辗转反侧的宋道初,根本不像是平常的宋道初了。

还是不要抽了吧。

他这样想着,手在床头柜里碰到了毛茸茸的小东西,拿出来一瞧,却是那只小黄狗,龇着牙,直着腿,红披风绑在脖子上,耀武扬威地瞪着他。

原来被陈未识带走的,只是那一只小老虎。

43

陈未识说自己忙,是没有带一个字谎话。

第二天早上,手机终于充好了电,但他却被叫去整园地了,压根没注意到一条又一条的消息往屏幕上窜。宋道初在问他昨晚怎么了,而后又问休息得怎么样,最后便只说了句加油。

基地的管理者姓朱,和严师傅有交情,手把手地教陈未识辨认不同品种的玫瑰,各自要怎么养,过冬要注意些什么。大棚里的玫瑰和花店里的不同,它们不止要活一个季度,还要活好几年,花开花落,都只是它生命中的一个小台阶,不是起讫点。

这一天下来陈未识学得充实极了,到了晚上才想起回复一下宋道初,却发现在早上那三条以后,宋道初又不再说话了,一整天也没再吭一声。

陈未识便回了个不咸不淡的“没事”。

宋道初这天晚上刚结束一个饭局,喝了点酒,由孟勤送回家。他不言语的时候倚着车窗,沉静得像企业家杂志上的假人,但一看见手机上这两个字,他的脸色就变了。待到了别墅,“砰”地关上车门,孟勤都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但冷静了一些,宋道初又想,陈未识之所以要去邻市,不就是为了有个独立的空间吗?不就是为了离开他的荫庇,自己发展事业吗?那没有办法,自己也不能催逼得太紧吧。陈未识那一句“你会谈恋爱吗”一直像紧箍咒似地缠着宋道初的脑袋,他本来就不是个任性的人,现在更加三思而后行,发个消息都要拿捏着语气分寸,越来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