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文官是吗?」
「是,文官。」
我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文官就好,文官就好,老将军和大公子都会放心了。」
裴觐握住我的手,眼泪落下来,又胡乱用手擦掉。
「在在,难过就哭出来,没人会怪你。」
我摇摇头,抬手摸了摸棺椁。
「公子不喜欢我哭,他说我笑起来很可爱,他肯定看着呢,我还是笑着吧。」
裴觐别过脸久久不说话,肩膀有些抖。他拿起一件白布披在身上,静静地跪在我身边,没再劝我。
他不说话,我便也不说话,管家也不说话,没人祭拜的时候,我们三个便一起沉默。
我盯着棺椁,开始想裴远的模样。
带回来的尸体太零散了,拼凑不齐,除了怀里那支簪子,根本看不出那是裴远。
送棺椁的小将士说,裴远中了毒,是在战场上毒发的。
雍国人不喜欢用剑,喜欢用大刀。
裴远毒发后没了力气,身子被大刀一块块砍得七零八落。
两个副将为了保护裴远,拼死守在他身边,最后,他们一起去了。
小将士说完,泣不成声。
我紧紧攥着簪子,劝他节哀。
簪子扎进肉里,我也没觉得多疼。
「他总是保护身边所有的人,临死有人这样拼命保护他,他一定欣慰又难过。
「公子很善良,不忍心别人为他去死的,我这里有些银钱,劳您分给那两位副将家中的人。」
院子里静悄悄的,裴远布置的红灯笼早就撤下,换成了白色的灯笼。
我呆呆起身往婚房走去。
整个裴府,只有那里还是红色的。
我躺在床上,想起有一次,裴远亲得难分难舍,突然将我扑倒在床上。
他眼神炙热地看我,眼底像是燃了一把火。
「乖乖,我好想要你,又舍不得委屈你。
「早知道,该将大婚就定在这个月的。」
是呢,如果定在那个月,我们就成亲了。
我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35
我跌跌撞撞往府外走。
裴觐问我去哪,我说我有正事,别跟着。
我浑浑噩噩地走上街,走过每一个同裴远走过的地方,妄图能在那么多张陌生的脸里找到我期盼的那张脸。
然后,我真的遇到了。
张灯结彩的花楼外,一位白衣公子的帕子落在我眼前。
抬眼,我才发现,他竟与裴远有八分相似。
我停下脚步,站在他眼前,呆愣愣地看他。
「你是裴远吗?」
小公子笑了笑,笑容同裴远一般温润。
「姑娘有十两银子吗?只要姑娘有,我便是裴远。」
我用力点头,全身上下摸了一遍,将荷包整个给他。
「你是裴远对吗?」
小公子笑得与裴远一模一样,让我恍了神。
「我是裴远。」
我的双腿像是没有意识一般跟着他走进辉煌的屋子,听到靡靡之音在耳边回荡,又无知无觉地跟着他上楼。
我的眼中只有裴远,我的身体一直紧紧跟着他。
小公子将我带进一间屋子,屋子里挂满红色的帐子,像是婚房一般。
我抬手一寸寸地抚过那些帐子,嘴角挂着笑。
「公子回来娶我了对吗,管家说过,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会回来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