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氅做好了，我又让当初给我做喜服的绣娘给裴觐做了几身新衣服。

「这几件颜色深一些的，你平日穿，耐脏一些。

「这件白色的云纹锦袍，你留着殿试面圣时穿。我给你放在包袱最底下，平日不必拿出来。」

管家准备了不少干粮，又找了两个知根底人品贵重的小厮跟在路上照顾。送到门口的时候，管家掉了眼泪。

「二公子从前总是顽皮，惹大公子记挂，如今竟也这么懂事了。老将军在天之灵，定然欣慰不已。」

裴觐不是个煽情的性子，他神色很淡，只是接过我书中包袱的时候，眼底有几分愧色。

「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住，你待我这么好，我却总是欺负你，让你为我白白受了许多委屈。

「从前是我混蛋，我会好生考试，等将来做了大官，会好好照顾你跟大哥。」

我笑着用力点头，握紧拳头给他加油。

「二公子加油，我相信你一定位列榜首！我等你回来！」

裴觐点点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最终转身离去。

33

裴觐走后，府里只剩下我和管家。

更寂寞了。

天气渐渐冷了，秋风习习，枯黄的树叶打着转从高处落下，堆满了院子。

裴远走了五个多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裴觐在的时候，还能给我带回些从书院听到的消息，如今他一走，我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了。

又过了两个月，冬日了。

绥州城下了一场大雪，雪很大，整座城都被封住了。

我同管家扫雪的时候感慨。

「这个时候，二公子还未入京，还好给他做了大氅，不至于冻着。」

「还是姑娘想得周到，大公子知道，定然欣慰。」

听到大公子，我手中的苕帚「吧嗒」一声掉进雪中。

七个月的杳无音讯早就让我崩溃，不过之前裴觐还在，便一直忍着。

我蹲在雪地上放声大哭。

「公子都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天这么冷，雪这么大，二公子有大氅，公子怎么办……」

我双手捂住眼睛，哭得厉害。

管家也跟着掉眼泪，抬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安慰道。

「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自有上苍保佑，定会逢凶化吉，回来娶姑娘过门。」

我用力点点头，使劲擦掉眼泪，又拿起苕帚继续扫地。

「对，您说得对，公子很快就会回来了，兴许等二公子回来的时候，他也回来了。

「我不哭，我要好好照顾二公子和自己，我要开开心心地等他回来。」

34

可裴远没回来。

回来的是一口棺椁和一具拼凑不齐的遗骸。

西陵国胜了，除了主将和两个副将死在了战场，可谓是皆大欢喜。

百姓在街头欢呼，皇帝赏赐了活着回来的将士。

裴远也有，追封为异姓侯爷忠勇侯。

追封的圣旨极力褒奖了裴远的英勇无双，说他是不世之才，又说他忠肝义胆，是我朝典范。

所有好听褒义的成语都用在了那张追封的圣旨上，太监念了一刻钟才读完。

裴觐回来的时候，正赶上办丧。

我穿着白色的衣裳以未亡人的身份为裴远守灵。

我没哭，很坚强地迎来送往，尽量事事都做到周全，不怠慢任何一位前来悼念的宾客。

「在在，我回来了。」

裴觐穿着那件白色云纹的锦袍跪到我身前，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我冲他笑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