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程雅泽。
同有一个“雅”嵌在名里,又同是一对双胞胎中的妹妹,他免不了要透着这个妹妹去想他自己的妹妹。
孟郁泊道:“你同你妹妹……感情很好。”
当初,程清泽之所以进孟府,也是因为要替他妹妹。
“她那么漂亮灵秀,总不好虚度年华在这空荡荡的宅邸和卧病在床的老……旁边,她有意中人,需得跟她的意中人幸福自在地在一起,”程清泽又道,“说起来这事,我倒是也很自不量力,竟以为能凭一己之力逃出孟府。”
两人间静了一瞬,孟郁泊才又继续道:“你父母竟也应允。”
“父亲是不会准许的,这毕竟是桩价值几百大洋的生意,他不舍得。”程清泽道,“所以他不知道,只我母亲忍痛助我。”
这是一位能以西洋之书做子女启蒙,未被重男轻女思想禁锢住的,极勇敢极睿智的一位母亲。
孟郁泊惊讶之余不免要感慨:“可惜。”
“是可惜,虽是大家闺秀出身,读过许多书,懂得许多,但也要因家道中落、要因这不大容得女子立身的世道而委身于我父亲。”
提及母亲,程清泽的语气更温和不少,面上也透出几分眷恋与柔情:“我也有些想她了。”
06.母亲(上)
程家并不难找。
因为男主人做的是富人家的账房,又得了笔并不道德的横财,程家的屋子要比寻常人家大一些,但真要同气派的孟府来比,那俨然是不够看的。
“少爷……”孟家的下人在孟府里浸淫久了,竟也都带着股难以言明的优越感,只觉踏足这里会要脏脚,忍不住问,“您确定贵客是在此处?”
孟郁泊平直地看过去一眼,打发他道:“你回车上待着。”
待人影走远,他才走上前去,轻轻扣一扣门。
程清泽的长相有七八分都遗传自他的母亲,尤其是眼眉,是以,在同那开门的妇人对视上的一瞬,孟郁泊便扬起笑来问好:“齐女士您好。”
齐庭芝果真一愣虽说旧传统覆灭几许,但到底很少有人再记得她的姓名,用本姓来称呼她了。
孟郁泊站直身,趁热打铁似地解释:“是清泽同我说的,说他母亲名字很好听。”
听到儿子的名字,齐庭芝的警戒才稍稍松懈:“请问您是?”
“我叫孟郁泊,”他说,“我是清泽的朋友。”
平城只一户人家姓孟,齐庭芝讶异极了:“您……您是……”
“是您想的那样,”孟郁泊脸上现出几分歉疚,“那桩事,是我父亲的决断,我也做不了主。”
他简明扼要地将他与程清泽相识相熟的过程讲与齐庭芝听:“我与清泽如今交情甚笃,前几日听他说时时挂念着您,我便想着将您请进孟府,与他说说话……”
他讲话如此真挚诚恳,一看便知是个教养好的,又与儿子来往密切,齐庭芝不由得软下嗓音:“孟先生先进来喝杯茶吧……我想收拾点儿东西给清泽带去。”
孟郁泊依言进了程家大门,却并不能够安心坐着喝茶,跟在齐庭芝身后又道:“我来给您搭把手。”
齐庭芝当是爱屋及乌,怜爱地望他一眼:“多谢孟先生了。”
她先进的是程清泽的卧房,虽离家半年有余,这卧房还是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桌案上陈设如常,似乎还保留着程清泽刚走时的模样,正随时等候他回来。
我从前的居室,也不是在翼堂的,孟郁泊忽然想起来。
齐庭芝从柜里拾掇出了几件贴身的衣裳和厚薄不一的长衫:“我知晓孟家是大户人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苛待,但做母亲的总不放心,多一件是一件……何况,清泽也很喜欢我亲手给他缝制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