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说过,”孟郁泊弯起眉眼,身后的尾巴也扬起来,“但我就是知道。”
在孟府时,每一顿饭都是由专人去送去收拾的,其余的几个姨太太若碰上不爱的,同下人说一声或差着人再去灶房里做些甜点打打牙祭是很寻常的事,可依照程清泽的性子和那时在府里的边缘地位,绝不会这样做的。
孟郁泊那时特地观察了几日菜肴的剩余情况,摸清楚程清泽的大概喜好后,就将那些都交代下去了。
他虽和厨娘交代了好几项,但程清泽其实也没那么挑嘴,多多少少都是会碰一碰的,只鱼是一口也不动的。
“小时候被刺儿卡到过。”程清泽和他解释,又伸手去挪了下盘子,好叫那鱼不拿那只眼珠子朝着他,“而且,你不觉得鱼的眼睛……很奇怪吗?我总觉得好诡异。”
这理由是有些出乎孟郁泊意料的,他没忍住:“清泽,你好可爱。”
“可爱?”程清泽道,“我爹嫌我没用呢,堂堂大男人,却怕一条小小的鱼。”
孟郁泊很不高兴有人这样说程清泽:“这是一笔抹煞!前头才说过呢,人有点怯处,是常态。”
“不需要克服?”程清泽问。
“无伤大雅,”孟郁泊道,“那便由着他。”
程清泽笑起来,眉目更显温柔,他又一遍地重复了孟郁泊的话:“小静,既然无伤大雅,那便由着他。”
撞到程清泽深邃漂亮的眼里,孟郁泊呼吸都停了下,整个人都怔怔的:“……嗯?”
“不可一笔抹煞;既有勇时,便也算称得上是勇,”程清泽温声道,“小静,对别人时你能这么想,对自己时,便就也不要太苛求了。”
他道:“吃不了的便不吃,穿不了的便不穿,碰不了的便不碰……你说是吗小静?”
孟郁泊和程清泽长久地对视着,过了好半晌,他才闭上眼,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去低声应他:“我明白的清泽。”
当他能敢于朝一部分的它开枪,当他能坦然允许一部分的它存在,它才不再是锁住他心头的笼,他才能由此放松舒展,由此获得渴慕追寻已久的,真正的自由。
于是,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在他睁眼再一次望向程清泽的那瞬间,那些由于废墟坍塌而扬起的、盈满于他心肺的尘屑浊气终于顺着翕张的毛孔飘散出他体外。
从此往后,同孟郁泊永生永世不再相见了。
【作家想说的话:】
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张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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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34 “他都已经全部拥有了”颜
这月十五,正是理查德的婚礼。
因为新娘子的意愿,婚礼并未采用西式,仍叫喜庆张扬的大红色铺了宾客满眼。
理查德身上着的也是大红马褂,在鞭炮声声中骑着高头骏马,领着迎亲队伍绕了平城一整圈,跟在后头的小厮一路上都在往人群里撒喜糖,要让大家都沾上这喜气。
接过新娘,便要赶着吉时拜堂。
堂中红烛高燃,坐在上首的父母和蔼欣慰,新郎官笑得眼睛也快要瞧不见,宾客们面上也俱是喜意,待三拜叩过,便是礼成,屋外响起又一阵儿的炮竹声,屋内则尽是由衷地欢呼起哄,两相交叠,好不热闹。
炮竹燃后,白雾漫漫,却怎么都挡不住冲天的喜悦,也遮不住身边人的面貌,孟郁泊一边要为好友欢呼,一边要忍不住地去紧紧牵住程清泽。
喜宴开场后,理查德自然要被灌酒,人逢喜事脾气也好,一杯杯喝下去都不见疲。
喝到孟郁泊这一桌时,孟郁泊也不多为难好友,只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