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无瑕闻言,低低一笑,伸手取过榻侧所搁长剑,倚于膝上慢慢擦拭剑刃,声音轻淡:「这些话,若传进别人耳里,足以让整个后宫乱起来。」
他指尖擦过剑锋边缘,冷光映入眼底:「所以你们确定,只对我们说过这些?」
两人齐声跪伏:「奴婢(臣)绝无他言,不会与第二人提起半句!」
封无瑕这才将剑收入鞘,语气仍带著一丝不容置喙:「李太医,不论用什么法子,都要让她恢复如常。」
李太医汗湿脊背,叩首称是。
待二人退下,殿中再度沉静。
太后放下茶盏,终于抬眸看向封无瑕:「你怎么看,当夜她倒在御花园,是巧合,还是另有缘故?」
封无瑕微挑眉:「若是巧合,那就太凑巧;若非巧合,那夜出现的人与事,怕不只皇上与韩言。」
太后凝视烛火,眼神幽深:「去查。包括她昏倒前最后见过的人,一个也不能漏。」
封无瑕起身应道:「是。」
?????【本宫才不想爱上你】?????
承安殿内殿香气氤氲,四壁皆设屏风,隔绝外声。
国师乔和立于窗前,一袭墨袍,衣摆绣有银丝星纹,随步履缓展,如云静行。
长发不束,垂落于肩,墨色如瀑,在风中微颤。
眉眼清逸,轮廓柔中带锋,似水墨浓淡交融,不似凡间丹青所能描绘。
风吹过,他未动,仅衣角微扬,仿佛连空气都绕行而避,无声地承认这人不属于俗世人间。
门内传来脚步声,程德喜领人而入,低声通传:「国师大人已至,皇上可要现在召见?」
戴砚知站在案前,翻阅奏本的手停下,淡声道:「让他进来。」
乔和踏入殿内,身形静如松石,行礼不卑不亢:「陛下。」
戴砚知抬眼:「朕想问你,那女子皇后,云瑶,她近日的异样,你看出什么端倪?」
乔和垂眸不语,半晌才道:「那副身躯,仍为中宫之躯;其内之魂……却非全然原主。」
戴砚知冷笑:「非原主?那又是谁的魂?」
乔和抬眼,语气静沉如水:「臣不敢妄断。但天象紊乱,命星错位,此世之理,恐难以常言解释。」
「说人话。」戴砚知语气低沉。
乔和一顿,道:「她既非邪祟,亦非幻形。但此身与此魂,或许本非同源。」
戴砚知微微垂眸,声音压低:「她……会威胁朕?」
乔和淡淡一笑,并不正答:「若陛下真为她所扰,或许,是因为她能动摇的,从来不是天下,而是您心中自以为稳固之物。」
他语气如雾中月:「那位……或许不曾离开过您的记忆。只是隔了一世烟尘,于梦醒之时,再拂过君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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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中,章婉宜盯著酒盏发呆。
从梦里惊醒后,她满头冷汗,眼底一片迷惘。
梦里,她穿著一袭重锦嫁衣,立于朱红高台,远处是浓雾遮掩的山城,钟声低鸣。
阶下站著一人,白衣如雪,长发束而未冠,神情隐在浓雾中,声音却低得惊心。
她不知那人是谁,只觉声音陌生却莫名熟悉,像在极久远的梦里曾听过一样。
她问他:「这是哪里?」
他回:「是妳选的路。」
她想说不是,却发不出声音。
那人走上阶,半跪在她面前,伸手轻触她额心,语气如风:「妳忘了吗?这是妳自己答应的。」
她想退,却脚下如生根,一动不能动。
雾中浮现无数声音,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每一个声音都像从她脑里分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