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阿诺德稳定下来,把他关在这里并不是个好的选择,她这样告诉他们,可那个男研究员只是瞪大眼看着她:
“你在开玩笑吗?他这个样子还能去哪....?”
她的提议明显被当作了天方夜谭,她的解释在他们面前也格外苍白无力,弗里茨没有说什么,只是先带她回了家。阿诺德这种混乱的状态又持续了整整一周多,只有在她接近后,才得以维持暂时的安静。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最后,他们不得不接受了她的说法,同意将阿诺德换个地方。
他们按她的建议,将隔壁的实验室重新装修了一番,水泥地面被铺上了木地板,金属墙壁复上了墙纸,床、衣柜、书桌....极具人情味的家具铺满了冷冰冰的房间,最后不知道是谁的主意,甚至还贴了一扇假窗户上去。
Panboo看到那房间的那刻也愣了一下,那确实有几分接近她记忆里、阿诺德曾经的房间了。
她摸了摸那扇假窗户,蓝天白云印刷的清晰,在指尖划过,却只留下油墨的滑感。她忽地就想起自己之前被关的地方,头顶那个永远不会有风刮过,只有刺眼的电子太阳久久挂着的天花板。
她莫名想笑,又笑不出来,最后退出房间,看着他们将阿诺德转移了进来。
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阿诺德搬进这里后,失控的次数大幅度降低,但他仍然焦躁,大部分时间在发呆,时不时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圈又一圈,依旧对问话没有任何反应,且对着穿白大褂的人有极强的攻击性。
Panboo每天会来看他一次,阿诺德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她便没再从他那边接收到过其他记忆。弗里茨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她的器官在他体内呆得时间太久,同样受到了他的细胞的污染,因此在他情绪激烈波动时,她便会感受到了那些东西。
她坐在单向窗前,静静盯着屋里的人。他的身体里有她的细胞,她的身体里也有他的细胞,这是件难以形容的荒谬事情,像一场无人知晓的寄生,他们在彼此体内生长、沉默、分裂、挣扎,在血肉深处留下无法消散的印记。
阿诺德也在盯着她,他对她的感知极为敏感,她刚踏入房间,他就立刻看向唯一的那扇小窗,直到她出现在窗前,和他对上视线。
他便不踱步了,只是来到窗户前面,和她长久对视。
尽管他看不到她。
他在想什么呢?
Panboo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恨阿诺德吗?她是恨他的,在知道他移植了自己器官的时候,这种恨意达到了巅峰,她那时是真的打算杀了他。可后来,当她最后一次在手术台上见到他时,她却不太确定了。
但她觉得她还是恨的。
谁会不恨呢?那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却被他们偷走了。
弗里茨今天一天都很忙,她在这发呆发了很久,直到听到有人的肚子响了一声。
是阿诺德的。
又过了十分钟,当指针走到12点,有人匆匆推开门,端着一个盖住的金属盘。他走到房间门前,小心翼翼拨动门附近的开关,门底下立刻弹开了巴掌高的通道,他揭开金属盘盖,将盘子往里一塞,啪地关上通道,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然后逃命似地后退了好几步。
门里的男人缓慢蹲了下来,捏起了盘里的肉。
随着他咬下的第二口,一股干燥的灼热从舌尖猛地烧到了Panboo喉咙,像粗糙的砂纸在舌面来回摩擦, ? 她立刻捂住嘴巴,喉头一阵反胃,下意识去看阿诺德。
可眼前已不再是实验室的墙面。
面前是洁白的餐布,白得让她想起了手术垫布,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的白瓷餐盘,不知是几分熟的牛排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