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重明道:“我亲眼见过,自然不假。然而──”他神情肃然,望著朝露道:“你说你后来被送进百花阁,那麽百花阁也极有可能涉入了此事,你方才所说的话,已经足以动摇朝堂,你要如何证实你说的是真话?”
朝露胸口发紧,穆重明的审视使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起柳教习说的话,恩宠最是靠不住……但他不要恩宠,他只要留在侯爷身边,如此而已。
朝露的心忽然定了下来,就像对莫蓝开枪时一样冷酷。他又深吸一口气,道:“在我离开范府前,百花阁的柳教习曾给我一块玉,他说裡头有能保我性命的一封信,要我瞒著侯爷……若侯爷要我拿出实证,便唯有此物了。”
二人匆匆回府,直往朝露的屋裡赶去,穆重明亲眼看他取出了玉鱼。
穆重明本想直接摔碎,好确认裡头是否真的藏有书信,却又改了主意,道:“罢了,我要立刻将此物呈给皇上,由他亲眼所见,便能多信几分。只是你也得进宫──不,不妥,万一皇上真要将你押入天牢……”
在他看来,朝露在百花阁当中,也不过是一个随时能被抛弃的小卒,压根就做不了什麽,或许还能算得上是受害的一方,若能当证人拖整个百花阁下水,那就再好不过了,但皇上未必会这麽想。
朝露见他为自己犹豫,心底竟宽慰了些,鼓起勇气道:“侯爷带我一块进宫罢,若皇上问起,我也能、能及时对答。”
穆重明垂眸,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脸颊,道:“还对答呢,你见了皇上还说得出话来吗?”
朝露却低声道:“我说过要陪著侯爷的,如果这都做不到,岂不是食言了?”他顿了顿,仰起脸偷看穆重明,见到了穆重明似笑非笑的神情,忍不住脱口道:
“先前我不敢说,只是因为记得不清楚,怕侯爷当我是在说胡话,也怕侯爷听了就不要我了……可若这些能帮上侯爷,无论结果如何,朝露心裡都会为侯爷感到高兴的。”
穆重明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道:“我总觉得你有点傻,不可能是细作,但你确实有让人心软的本事,这一点就很值得怀疑。”
朝露眨了眨眼,心中掀起波澜。穆重明能对他这麽说,难道是真的信他了?他的希望死灰复燃,眼眸再度亮了起来。
穆重明只看了他一眼,便觉内心兵败如山倒──这喜形于色的小傻子能成什麽事,怎麽可能当得了细作?
穆重明伸手遮住朝露的双眼,纤长的羽睫在他掌下扫动,即便只是如此,他也能在心底描绘出朝露的神情。穆重明发觉此举只是无用功,立刻收了手,清了清嗓子,道:“不说了,你随我进宫,我会护著你的。”
朝露愣了愣,缓缓笑了开来,道:“是。”
二人赶在宫门下钥前进宫,当时昭正帝正在用晚膳,却还是见了穆重明,道:“你踩著饭点来,难道是想蹭宫中的御膳?还是为救下乐安之事讨赏来了?”
穆重明没接下昭正帝的调侃,只道:“臣有要事禀报,事关百花阁可能蓄有私兵,臣以为此事必须立时奏报,除了物证之外,臣也带了一名人证。”
昭正帝讶然,随即猜测道:“定是你那位小奴向你招了什麽?他怎麽说?竟让你如此慎重。”
穆重明遂将今日之事道来,包括朝露会使火铳、曾被囚禁起来学习刺杀,以及让他被转送至百花阁的变故。最后穆重明才将玉鱼取出,呈给昭正帝。
昭正帝道:“若此言属实,倒是能印证朕先前的猜测──百花阁披著青楼的皮,实则藉此蒐罗百官机密,畜养坤泽刺客。若百花阁人嫁入百官府中,更成了幕后之人生杀予夺的暗棋。”
昭正帝一面说,一面拾起玉鱼端详,发觉鱼腹处确有一道几不可察的细缝,沉吟片刻又道:“但你可曾想过……万一他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