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对着窗子说。
孙玲和我一起在窗外站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又继续去处理工作了。我挺不懂他们父女的感情的,也不想问,就一直趴在窗子外看。过了一会儿连窗子都不让看了,我不知所措,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跑下楼,绕着住院处一圈又一圈地跑步。
挺胸抬头,膝盖微弯,注意节奏,两步一吸气,两步一呼气,我在心里念着自己常告诉学员的注意事项,认认真真地跑。跑了不知道多少圈,我浑身是汗,上衣裤子都要湿透了,太阳也快要落山了,有护士过来告诉我别跑了,可能猝死。我告诉她我是健身教练,心里有数,再就没人管我了,我一直跑到天黑透,精疲力竭,爬上楼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孙启民醒了,但是说不话来,只是眼睛睁着,可以到处看,也听得到,我说话他有反应。
我坐在他旁边絮絮叨叨地说话,不再说健身房的事情了,太费神。我告诉他我昨天跑步时见到的人们。有个老头口眼歪斜但很开心地看着树上的花笑;一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光了头发,哭着喊着要吃冰激凌;一个女人一条腿没了,安静地在湖边看书……
“医院里好多人都好惨好可怜,但他们都好好地活着呢,孙启民,你也好好活着好不好?就一年也行,我就能把自己的健身房开起来了。开起来,你看看QQ群㈢9O⒈3③⒎一4,行吗?”
孙启民眨了眨,然后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有点长,第二天中午才醒来。但醒来了就能说话了他喊了我的名字。
“嗯!我在!”我赶紧凑上去。
可我凑上去他又不说话了,看着我的脸一直喘粗气。
我快要放弃等他的回响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刘勋……我死了以后要和孙玲她妈妈葬在一起的……你可别拦着……”
什么鬼话……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地哭了,滚烫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不一会儿鼻涕也跟着流了出来,惨死了。
我狠狠地抹自己的眼睛,可眼泪还是流,流得我看不清孙启民的脸。
哭了好久好久我才有了点说话的力气:“谁管你死了以后的事情……我就是想让你活着……我想让你多活一会儿……”
说完了我继续哭,孙启民好像又继续睡了。
然后那天晚上又来了病危通知书。就抢救了一小会儿,医生就建议放弃了。
最一开始我以为要和孙启民过二十年的,突然就告诉我最多还有两年的时间。
后来我觉得两年也可以,结果没到两个月,就要看着他死了。
孙启民身上的管子终于被拔干净了,他还喘着气,但眼睛闭着,对外界没有什么反应。
我早就不哭了,看着孙启民,脑子里不断想,如果他回光返照能听见我说话,也能答话,那我要说点什么,问点什么。
但他没给我机会,就那么一直闭着眼睛,停了呼吸。
第38章:橱窗1
刘志遥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二零零九年的冬日,天晴无风却还是冷得刺骨哈尔滨的冬日实在是太难熬了,对一个高三的学生来说更加如此。他从拥挤的公交上下来,脚刚刚落地就被冰冷的大地抓住、夺去了全部的热量。
他该顺着大路向西走,可他不想立即回家,回家了妈妈又要问他的学习情况,爸爸又要给他讲一堆大道理,一切都清晰明了,没有惊喜。
所以他转身下了楼梯,走到抚顺路下的桥洞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