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他不常来,虽然他的家就在距离这里步行不到十分钟的地方,但城市的‘立体’把桥下的空间与桥上分割开了,桥下没有阳光,不光鲜,地上满是小商贩们摆摊留下的污渍,在夏天会泛出阵阵臭味。

冬雪掩藏了那些痕迹,赶走了蜷缩的流浪汉,但这里依旧破败,融化掉的雪在结成乌黑的冰,融化不掉的被潦草地堆在阴暗处,表面蒙上了暗沉沉的灰,偶尔还会出现被尿染黄的孔洞。

刘志遥整理了一下书包和校服、直起腰、挺起胸不知怎得他想要保持自己的‘光鲜’虽然在天桥上他完全不是个光鲜的人,但下了天桥他想要让周围的人知道自己和被困在天桥下的人是不一样的。

他只是偶尔地心情不好,下来放松一下心情罢了,他沿着天桥下的路一直向西、地势就会慢慢上升,他就会慢慢再走上高处,迎接自己光明的未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考的结果不好他也瞧不起天桥下的人们。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观察天桥下的街,之前几次匆匆路过时他都没注意这里有许多的理发厅、按摩店和洗脚店,店的牌子花花绿绿的,意外地有点热闹的感觉。

他以前都不知道这里的人还有专门去店里泡脚的习惯,莫名有点好奇,他不自觉地向着店铺的方向偏移,眼睛偷偷地向店里望。但是看不清,店里面的灯大多是暗沉沉的红色,屋里面似乎又潮又热,在玻璃上结出水汽来,他不能停下来,也不能扒着窗子看,自然是看不清的。

刘志遥打算放弃观察时偏偏遇到了家的玻璃特别大,像商场的橱窗一样被擦得闪亮亮,里面还是暗沉沉的红光,可那人就站在玻璃窗的附近,刘志遥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好白,仿佛发着光般与周围的物体分割开来,那屋子里大概热极了,他只穿着一件吊带的真丝睡衣,下面白嫩细长的大腿几乎全部裸露着,上面不仅肩膀和锁骨完全露出,胸也露出了大半。他的胸平坦极了,晶莹的皮肤很薄,看得出胸骨美丽的纹路……

他是男人,穿着粉色吊带真丝睡衣的男人。

刘志遥没觉得惊讶或是什么的,他被勾住了魂,只想欣赏橱窗里面的人。

他真漂亮,五官立体,线条明显,脸上没有一丝脂粉还是光彩照人,唇很红,睫毛很浓密。虽然很白,虽然穿着女装,但男性特征依旧明显,喉结很突出。男人穿着女装,不觉得矛盾,只觉出浑然一体的美。

刘志遥的语文不好,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可以写下无穷无尽的文字来赞美眼前的人。

里面的人也看见窗外的人了,他对上了刘志遥的眼睛,对着他笑。

刘志遥的心猛地收缩眼前的人并不是幻想,那如神仙般美丽的人是真实地站在自己的对面的,只隔着一层玻璃,甚至给了他一个笑容做了回应他落荒而逃。

他迎着夕阳奔跑,他的眼前一片炫目的橙黄,他的呼吸紊乱不堪,他的精神恍惚。他潦草地应付了妈妈的嘘寒问暖,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装模作样地看书。

可他挺不起腰背,他的头垂到了桌上,他的性器官却高昂起头,死死地顶着他的睡裤。

他过了十八岁了,曾和同学不懂装懂地讲过黄段子,曾不经意间看到过父母房间垃圾桶里的避孕套,曾趁着大人不在翻出爸爸私藏的那些黄色录像,曾去网吧下载了许多东西到自己的优盘。

他总想把自己伪装成大人,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性,对爱,一无所知。各种恋爱的小道消息在班级里传播,这个喜欢那个,那个又喜欢这个,不论明恋暗恋,每个人似乎都有了自己喜欢的对象,可刘志遥没有,他对那些正值青春的女生没兴趣,对那些毛毛躁躁的男生也没兴趣。他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属于‘不行’的那一类男人。

可今天的那一个照面让刘志遥猛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