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半尔每日只吃小小的一撮坚果,不能多吃,怕嘴角上火。陈棠给他准备了几包话梅和甘草,甜的咸的,咬上一小块含在嘴里也能打发寂寞。
朱半尔趴在陈棠的背上,一会拨弄他的手指,一会儿摸摸他结实的腹肌。他本就是被养出来供人取乐的玩意儿,就像被养在漂亮玻璃缸里的金鱼。他的世界很小,即使走出去看到了外面更广阔的天地,他还是那只被驯养在笼中的鸟儿,不是因为没有翅膀不会飞,而是他知道飞出去会饿死。
“棠哥,到了北平我打工养你。”朱半尔半开玩笑地说。
“我养你还差不多,”陈棠笑着喂了他一粒松子,“房子我们早就安排好了,你只管安安心心养胎。”
炒过的松子有一阵松香味吃起来香脆,初入口时没什么滋味,嚼了两下后却有甘甜。
朱半儿趁着嘴里的甜味未消,捧着陈棠的脸往上亲。他被吻了许多次,却极少有自己主动的,用舌头舔了舔男人干燥起皮的唇,就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了。
陈棠反客为主地顺着他微张的小嘴舔回去,将他柔软的唇皮子舔得湿润粘稠,才勾住朱半儿的舌头向内入侵,他如饥似渴地吸允着他的舌根,溢出的口水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半儿连气都快喘不上了,陈棠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个吻。
“甜不甜?”朱半儿问。
“甜。”但松子和人哪个更甜,陈棠还想再尝尝他嘴里的味儿。于是两人又黏黏糊糊地亲了好几下,嘴里的水声都盖过了蒸汽火车的轰鸣。
“哥,北平寄得出信吗?”朱半儿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陈棠道。
“想给何棕写信?”陈棠的语气没有一丝不满。
朱半儿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没敢吱声。
“想写就写吧。北平的电报还没断,信也能寄。”陈棠道,“等打仗了,他就得跟着部队开拔。不过你放心,这小子命硬得狠,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旁的朱半儿也不懂。陈棠和何棕嘴里叨念的那点军务离他这样的人实在太远,他也不希望让自己的情绪过多的干扰两人。
情啊爱啊的对他来说都没有一碗饱饭实在。朱半儿很是坦然地躺在何棕怀里,拿着他搁在掌心里的松子仁,却发觉自己已经饱了,根本不想碰。自从怀孕以来,他的胃口变得越来越奇怪,有时喜欢吃酸的,有时又想吃辣的,煮好的东西放到他面前,尝了两口又没胃口了。
朱半儿摸着肚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手拿过报纸想让陈棠读一段给肚子里的孩子听,却发现报纸后面藏着个巴掌大小的丝绒盒子,用蓝色的缎带打成十字形状的蝴蝶结,看上去就很贵重。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陈棠把手里的松子送进嘴里。
朱半儿小心翼翼地揭开缎带,里面居然用丝绸垫了好几层,中间嵌着一只鸽子蛋大小的钻石。他握紧了手里的盒子哭得泣不成声,连连道:“一定是拿错了。你把它收回去吧。太贵重了。”他不想也不敢去猜想这背后代表的含义。
“别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陈棠擦不干朱半儿的眼泪,只能一手帮他揉着腰,一手取出戒圈套在朱半儿的无名指上,正正好好。朴素的银圈上环绕着精心切割的小钻,星星点点,如众星拱月般越发衬托着正中那颗硕大的鸽子蛋光彩夺目。
“北平的天气比雍城冷,房子也比这里大。”陈棠就着车顶,将朱半儿的手侧来侧去地细看,“先把老大给生下来,再生老二、老三。”
“生那么多……谁来带?”朱半儿结结巴巴道。
“等老大长大了,就能带弟弟妹妹了。”陈棠一本正经地在那儿胡说八道,惹得朱半儿锤了他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