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好久不见,节哀顺变。”又一位同事经过。
应付了一路此类话语,他抱着教案一头雾水地走进办公室。
“小李!”是王主任,方才听说他升了副校长。
李何欠身向他问好,“王校长。”
“小李啊,你的情况我都听小薛说了,学校也表示理解。期末那段时间赵老师一直帮你代课,回头你可要好好感谢他。”王主任不仅官升一级,人也吃肥了一圈,皮肤像在油里浸过一遍似的锃亮,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李何道。
王主任压低声音,又说:“三班那个薛驰邈,原来是你侄子?都是快十年的同事了,怎么还瞒着我?”
“什么?”
“你早说和他家有关系,转正还能是问题?小李,你还是太不会办事。”王主任慨叹,一拍李何肩膀,放声大笑,“幸亏我知道了,已经把你材料报上去了,李老师,等好消息吧!”
下一个碰面的是教生物的吴莎莎,她是李何为数不多相熟的同事。几句问候带着套话,往来之间,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缺勤这么久薛驰邈还能说不必担心。
原来薛驰邈给他编了个 “家里远房亲戚病重,他去帮忙照料,可亲戚还是不幸病逝” 的请假理由。
连看护带吊孝,可不是要许久。之后又是暑假,不出现也合情合理。
李何多少有些哭笑不得,也猜到薛驰邈是个关系户。这么离谱又蹩脚的借口,也只有他编的别人才会信以为真。
下一节是他的课。高三重新按成绩分了班,他在新班级碰到先前的几个学生,叽叽喳喳说想他,又悄悄告状代课老师作业多、讲得也不如他。
“不能这么说,赵老师带那么多班,很辛苦的。”李何温声劝告。
“才没有!老师,他不好好上课,七拐八拐地让我们报他的辅导班!学校也不管管。”
李何无奈。
出了教室,在走廊又被拦住。开学第一天的社交总是最繁琐,他想三言两语打发了,可眼前的孩子可怜巴巴地说有事找他。
是暑假在影院碰面的那个学生,邓闯,假期晒得很黑,笑容如阳光般,有种逼人的热气。
他跟他走到教学楼背面,好脾气地细问有什么事。
邓闯却顾左右而言他,问暑假卷子是不是李何出的,他做着感觉很像,又聊起那部电影,问觉得好不好看。
李何早可以走人,却被拖着不能脱身,多少有点不耐烦了,“你是有什么学习上的难处吗?”那男生一下止语,低下头惴惴不安地斜觑他的脸色,浅褐的皮肤下透出一点红。
可能真的被薛驰邈教开窍了,李何突然明白了点什么,他展颜,故意捡了个不相干的话题:“你抽烟?味道好重。”
只是微微牵起嘴角,邓闯居然就看得有些呆。
他继续道:“对身体不好,而且王主任最近在查抽烟和早恋。”
“好的,老师。”邓闯嗫嚅着应下。
李何偏头想了想,告诉他:“我中午一般在五楼会议室休息,实在有不会的题可以来找我。”
他没再看邓闯的表情,径直离去。
刚走到办公楼下面,上方传来熟悉的声音,中气十足,“老师好!”
他抬头望去。是薛驰邈,正站在二楼的窗口。
他久违地穿了一次校服,衬得人少年气十足,面貌俊朗,笑容清爽而干净,周遭一切都沦为他的陪衬。
日光刚好落在这扇窗口,明晃晃的,那么刺眼。
李何发现,薛驰邈在生活上是很细腻的人。
今年他带高三,每周一五值班看晚自习。这两天薛驰邈总会提前翘课回家,收下白天晾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