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3 / 3)

清透。

薛驰邈忽然想起先前李何被折磨得狠了的时候,总是崩溃大哭着喊“为什么是我”,在诘问他,但又不止是他。

他每次都无力地回答因为我爱你,李何反问为什么爱,他却又说不出更多理由。

这该怎样回答?说他爱他天真的眼波、纯粹的思想、干净的灵魂?这种充满修辞的花言巧语未免太虚伪。他爱老师正如老师爱柔河。李何的柔河流淌在大地上,他的柔河流淌在李何的身体里。

他从未和李何提起过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

那是将近三年前,某天放学后他被父亲的秘书告知了母亲去世的消息。他连忙追问,却得知母亲已于一周前下葬。当下他立刻打给父亲,质问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告诉他,甚至不给他见上最后一面的机会?

父亲的回答只有三个字:“忘记了”。

还以为是听错了,他耳朵发蒙,大脑像煮沸的水一样混乱翻倒,却还能冷静地打听母亲葬在哪里,何时可以祭拜,父亲敷衍地作答,接着命令道,快点回家,别和狐朋狗友出去厮混,因为“妈妈”今天难得下厨做了晚饭。

于是趁红绿灯间隙,他背着书包跳下车,跑到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去往母亲故乡,也就是潭城的火车票。

上了车,薛驰邈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不说这趟最慢的绿皮火车要开上二十小时才能到,他的手机只剩百分之四十的电量,没心思也不敢玩,想抵达后联系母亲那边的亲人,又发现根本没存他们的号码。他浑身上下只有口袋里的五百块钱,一多半买了车票,剩下的部分不知是否足够支撑他找到只是模糊知道方位的母亲的旧居…以及下葬的公墓。

强烈的情绪起伏后,整个人有种被抽空的感觉。火车摇晃着咣当前进,他蜷缩在座位上,余光可以瞥见对面男人脱了鞋在吃泡面。鼻尖充斥着泡面味脚臭味,肚子咕咕作响,又被浑浊的空气冲得毫无胃口。

他强打起精神直到午夜,终于疲惫不堪地合上眼。然而再次清醒时,他发现定好闹钟的手机莫名失踪,身上钱也全都不翼而飞,更糟糕的是他坐过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