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3)

的眼神。嘴角的弧度要控制得恰到好处,不能像自己平时那样笑得过于张扬或带着狡黠,要微微内敛,带着一丝温和的疏离感。

他对着镜子,一遍遍地调整表情。放松眉心的褶皱,放缓眨眼的速度,让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下来。镜中的脸孔,一点一点褪去属于程与的鲜明棱角和攻击性,逐渐覆盖上一层属于程怀郁的沉静内敛的薄纱。

还不够。

程与拿起桌上哥哥常用的那支黑色水笔,手指模仿着哥哥握笔的姿态。拇指和食指捏住笔杆中段,其余三指微微蜷曲虚托,指尖带着一种惯于书写的稳定感。他对着镜子,尝试着像哥哥那样,无意识地将笔帽轻轻抵在下唇,眼神放空,像是在思考一道难题。

他练习着哥哥说话时那种平稳又不疾不徐的语调,试着用气声低低地念着物理公式,每一个尾音都处理得干净利落,不带任何撒娇或黏糊的意味。他对着镜子,一遍遍地重复:“妈,我想留下陪弟弟。”

声音要平稳,眼神要带着点歉疚但坚定,不能躲闪,也不能有丝毫属于程与的偏执和急切。

“妈,我想留下陪弟弟。”

“妈,我...想留下陪弟弟。”

他像一个最苛刻的导演,对着唯一的演员反复喊“卡”,直到镜子里那个倒影的眼神、表情、细微的小动作,都无限趋近于他记忆里那个沉静的哥哥。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贴在皮肤上,带来冰凉的触感。他死死盯着镜中的“程怀郁”,胸腔里那颗心在疯狂地鼓动,既是因为练习的紧张,更是因为一种即将踏入未知战场,混合着恐惧和混乱的兴奋。

哥哥,别怕。

他在心底无声地嘶喊,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决绝。

谁也带不走你。就算妈妈也不行。

接下来的两天,程家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父母之间几乎不再交谈,连眼神接触都带着刻意的回避。餐桌上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单调声响和令人窒息的沉默。父亲的脸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常常在深夜客厅里响起压抑而又沉闷的踱步声。母亲则总是失神地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揪扯着盆栽的叶子,目光飘向窗外不知名的远方,带着一种疲惫的茫然。

程怀郁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令人不安的低气压。他几次欲言又止,想问程与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想问问父母之间那显而易见的裂痕。但每次对上程与那双刻意伪装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无辜茫然的眼睛时,话又咽了回去。程与表现得异常乖巧,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分场合地黏着他,只是在他看书时默默递上一杯温水,在他蹙眉时小声问一句“哥哥怎么了”,眼神温顺得像只收起所有爪牙的家猫。

这种反常的懂事,反而让程怀郁心底那点不安像水底的暗草,悄然疯长。

第三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客厅染成一片暖橙色。程与正在哥哥的房间整理书桌,门外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温柔:“小郁?在吗?妈妈能进来吗?”

程与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血液瞬间涌向耳膜,发出巨大的轰鸣。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指尖的颤抖,迅速扫了一眼镜子里自己此刻的神情。平静、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他拉开房门。

母亲站在门外,穿着一条素雅的连衣裙,脸上带着一丝强撑的镇定,但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某种近乎哀求的脆弱。她的目光落在“程怀郁”脸上,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探寻。

“小郁,”母亲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柔和,“妈妈...想跟你聊聊,好吗?”她侧身示意他出来。

程与点点头,模仿着哥哥惯有的沉默,跟着母亲走到客厅的沙发旁坐下。沙发的皮质在夕阳下泛着微光。他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那是哥哥的手,指甲修剪得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