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3)

程与没有再看母亲一眼,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冲出了这条令人窒息的窄巷。阳光白得刺眼,他跑得飞快,书包在背后沉重地拍打着,胸腔里那颗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尖锐的疼痛。母亲那句“带你哥哥走”像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只想立刻冲回家,抓住哥哥,死死地抓住他,把他藏起来...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谁也带不走的地方。

钥匙在锁孔里发出急促而慌乱的碰撞声。程与猛地推开家门,巨大的声响在安静的玄关处回荡。他冲进客厅,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急切地扫过每一个角落。空的。餐厅,空的。厨房,空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心脏。

他几乎是撞开了哥哥卧室的门。

程怀郁正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线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他似乎被程与粗暴的闯入惊动,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小与...?怎么了?跑这么急?”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和,像一股清泉,瞬间浇熄了程与心头疯狂燃烧的恐慌火焰。

还好...哥哥还在。

程与僵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急促的喘息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看着哥哥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却在此刻写满困惑的脸,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像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闪电,猛地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带走哥哥?

除非他死了。

他一步步走进房间,反手轻轻关上了门。目光扫过书桌,哥哥刚合上的物理习题集还摊开着,旁边放着一支笔帽被咬出浅浅牙印的黑色水笔,那是哥哥思考时无意识的小习惯。

“没事,”程与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尽管那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异常僵硬,“就是...就是突然想你了,哥哥。”他走到程怀郁身边,把额头抵在哥哥的肩膀上,感受着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温度和气息。“让我抱一会儿。”

程怀郁的身体似乎顿了一下,但终究没有推开他,只是温柔地抬手揉了揉他汗湿的头发:“多大了还撒娇。刚才跑哪去了?一身汗。”

“没去哪,”程与闷闷地说,手臂收紧,将哥哥抱得更牢,“就在附近...随便走走。”他贪婪地汲取着哥哥身上的气息,那点淡淡的洗衣液混合着纸墨的味道,是他混乱世界里唯一的锚点。目光却越过哥哥的肩膀,死死盯住书桌一角那个半开的抽屉。里面塞着哥哥的旧笔记本、用光的笔芯...

一个计划,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计划,在程与心底疯狂滋长成型,每一个细节都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深夜。

确认隔壁房间彻底安静下来,连父亲那带着压抑怒气的咳嗽声也消失后,程与才像幽灵般无声地溜出自己的房间。月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

他熟门熟路地摸进哥哥的房间。黑暗中,他精准地拉开那个半开的抽屉,手指探进去,触碰到叠放在最上面的那件棉质旧衬衫。柔软的布料带着洗涤后特有的干净的微凉触感,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属于哥哥的气息。程与将衬衫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转身迅速退回自己的房间。

锁上门,他打开书桌上的台灯,调到最低档。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桌面。程与将哥哥的旧衬衫小心地铺在椅子上,然后站到了穿衣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而略显苍白的脸,眉骨清晰,眼窝深邃,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这张脸,几乎就是另一个程怀郁。

程与深吸一口气,眼神开始变化。他努力压下眼底惯有的那种执拗炽热和偶尔闪过的阴鸷,尝试着让目光变得平和温润,像一潭安静的深水。他微微垂下眼睫,学着哥哥思考时那种习惯性带着点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