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周咏郡没有直系血亲,亲近的家人朋友一个都没有,他虽不清楚手续,但如今回想起来,那更想是一场绑架。

他也不是不曾告诉身穿白衣医疗人员:“我没有病。”但自然被忽视了。

周咏郡错过了坐牢的机会,但却没有错过与监禁雷同的处境:睁开眼睛后,周遭只有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白色边框的狭小窗子、白色的床。他一开始还能保持镇定,直到有一次糊里糊涂地将筷子戳进自己的手指,下一次他的餐具就变成塑胶。这点跟监狱也没什么两样,他猜。

如此反覆了几次,情况才开始有了改变。某天睁开眼睛,他的床边就坐著一个男人。

今天男人有出现了,正好整以暇地低头,曲起右手,这次掌心上的是黑白电子阅读器。

男人注意到他惊醒的动静,所以抬起了头。那张脸已经完全脱离幼态,没有儿童的可爱,也不再是青少年的青涩和张扬。男人留起了长髮,黑色的髮丝束在脑后,看起来温文儒雅。

“你又睡在角落。”男人说。

周咏郡感觉自己确实回话了,可是听在耳裡似乎只是含糊的呻吟。他伸了伸腿,鬆开紧抱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浑身发痛。他没有自己昨天睡在这裡的一点印象。

汤高宇可能在床边看了很久的书,竟然伸了一个懒腰,电子阅读器的萤幕很快黯淡。

“早安。还是该说午安?”

周咏郡终于有了力气,张口就说:“你来这裡干么?”

“你希望我走吗?”汤高宇微笑。“你希望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走。”

这种空间与时间凝滞的折磨,日日夜夜,汤高宇很清楚即使现在在房间的是会说话的蜥蜴人,周咏郡也会求对方留下,只为了能说上几句话。

如他所想,周咏郡的沉默让汤高宇很满意,所以也就没有如所说那样离开。汤高宇问句,在周咏郡耳裡是毫无廉耻可言的威胁。

汤高宇拿出手机飞快地敲打,过了一会房门就被打开。有一瞬间,周咏郡想要衝出去,用肩膀狠狠撞开端著午餐的工作人员,撞破周遭白色的桎梏,不过他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周咏郡不是没有尝试过,但均以失败告终。

“看,这是你今天的午餐。”

“……”

“有高丽菜、菠菜、胡萝卜,紫米饭,煎鲑鱼,荷包蛋……还不赖嘛。”

周咏郡失去了生气的力气,如果这是一种惩罚,那能称得上是成功。

“给你怎么样?”

“我现在忙得天昏地暗,有时候一天只能吃一餐,说实话还真的有点羡慕你。”

周咏郡的气虚但至少在口气上扳回一成:“让你住在这裡怎么样?”

他的反应似乎取悦了汤高宇,至少汤高宇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事发到定案拖了一年半,他的公费辩护律师很同情他的过去,曾尝试以精神状态辩护,还替他做了精神鑑定。

周咏郡不觉得自己有病,不过却被认定有边缘型人格障碍,这种他只有在犯罪小说才看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