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最近天空总是在打春雷。从早到晚,春雨不歇。”
(完)
第16章 1.
7-28T20:26:52
记忆还停留在盛夏,蝉鸣唧唧不止,枝叶摇晃,唰唰、唰唰,汗水从头皮流到后颈,他伸手一摸,掌心全湿了。热汗沾到掌心不久就冷却了,于是他随意抹在衣襬上。衣服有洗了很多次所以的柔软,也有因为洗太多次而捲起的粗糙,所以抹了两次他便收手。
这个国家的豔阳能与“盛夏”匹配。高度都市化的结果,是城市除了高温以外还有闷热。
他无法直视太阳,只能从枝叶的缝隙眯眼望去,一隻手挡在眼睛前。唧唧唧唧唧唧耳边是不止息的蝉鸣声,明明看不见,却觉得被夏蝉包围。
他还记得自己跌跌撞撞走了一段路,脚掌很痛,汗水淋漓。
柏油升起的热气模糊了视野,像是汗水模糊了考卷,上面的ABC甲乙丙变成了墨水的延伸。走著走著,他觉得赤裸的脚趾痛得好像快要与脚掌分离、进而融化,所以连忙跳上一旁的草地。如此一跳一走,才感到好一点。
豔阳之下的绿地显得更加生机勃勃,春天的时候还只是土黄色,反而在盛夏才真正地抽开嫩芽。
几乎是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会,直到看见了一个少年,看起来脱离儿童的年纪不久,国中生的年纪。少年背对自己,低著头,左手垂在身边,右手曲起,从他的角度看不见少年手裡拿著什么。
少年的背影看起来很放鬆,至少背影看起来一点也不紧绷。柔软髮丝中裸露的后颈,也没有被细碎的汗水覆盖。他不解少年垂著脑袋,并曲起一隻手的缘由。
他没有丝毫犹豫,张开嘴。他似乎说了什么,少年慢慢地抬起头。此时,他恰巧也走到少年身边。
少年的眼睛如此纯粹,像两个平静的水面。树荫罩住少年,所以他没有在少年的眼中看到光点,这反而让这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显得诡异了起来。
他想要微笑,好不容易勾起嘴角,笑容却很快地消失。
现在,他终于能看见少年的手了。
脱离儿童年纪的少年,五指没有幼态的圆胖可爱,有的是青少年的骨感。少年手指收得很紧,不过却无法完全和拢,而原因正是掌心中动也不动的小白鼠。小白鼠或许因为生存的本能而挣扎过,但现在只剩下僵硬和抽动的能力。
他瞪大眼睛,张开的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原本要说什么来著?
“咏郡哥。”少年用陌生的嘶哑嗓音说,听在他耳裡过于轻柔。变声的沙哑,使他的语调声线像个大人。
他逐渐意识到眼前并非现实,不由得退了两步。在现实中,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呢?
他记不起魏泰宇有没有亲手捏死那隻小白鼠,也记不起最后小白鼠何去何从。
通常梦境到这裡,他就会醒过来。醒来之前,总觉得耳边是虽然轻柔,但无法掩盖本质丑恶的呢喃。可惜梦醒之后,他的脑袋总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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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咏郡睁开了眼睛。周围是和医院相似的白色,像是永远也无法适应的,过于刺眼的阳光。从大医院辗转到现在的私人精神疗养院,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这裡失去了色彩,只剩纯白。白色似乎吸收了所有的流逝,让一切静止,包括时间和空间。这使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宛如行尸走肉。
初来乍到时,他并不觉得这种白色有什么不好。他喜欢看小说,过去半真半假、带有猎奇意味的可怖精神病院小说,周咏郡看过不少。但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再加上他很清楚自己没有精神疾病,所以一开始对此并不以为然。
在地方医院的精神科待了几个礼拜后,他突然被转往私人精神疗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