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有些无措地说:“像个普通人……昼出夜伏、出门、迈开脚步、和人谈话;谈现在、谈未来,也能谈过去。而不是失眠,买了成堆的偶像专辑、杂志、写真,夜夜看著偶像的脸,直到再也受不了、再也无法出门再也无法与人交流。”

“成为普通人,你办不到吗?”

“我……可以吗?”

魏泰明直直地看著严春雨的眼,一隻手搭在严春雨的肩膀,一隻手按在锁骨之间的凹陷。严春雨无法动弹,也无法别过视线。有一瞬间,魏泰明完全失去笑容,像是失去了耐心。

但很快地,焦糖又融化了,苦涩与甜蜜并存。魏泰明拥抱他,像是拥抱深爱的恋人,也像是要让无助的孩子飞高高。

“春雨。”魏泰明声低气柔地道:“这不是你的错,即使是你亲手将爆炸交给汤高宇。即使,汤高宇打开了你交给他的礼物,狠狠划破了与生命同等重要的脸,以及右眼部分的视力这也不是你的错。”

“……真的吗?”

“真的。”

“我可以像个普通人吗?”

魏泰明反问:“有人阻止你吗?”

严春雨一时语塞。令他裹足不前的,似乎是自己。

“嫌疑人已经受到惩罚,你也不过是受害者。”

魏泰明感觉到肩膀的湿润,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温热潮溼很快变成凉意,他瞥向角落的电热扇,心道早知道把它拿去修理了。

明明冬天已经到了尾巴,春雷即将轰鸣,万物复甦的季节要来临了,气温总是突然在人们措手不及时下降,魏泰明对此感到有些困扰。

过了好一会,魏泰明才又听见怀中的人说话:“我……曾经认为我也是凶手。”严春雨低低地说:“染红的地毯,一动也不动的汤高宇……他付出一切才成为众人宠爱的偶像,而我……却轻而易举地毁了这件事。”

魏泰明没有说话,只是抱著严春雨,眼睛盯著壁橱上的一点污渍。

“我听说他复出了,我很开心,但是,我又很害怕。”严春雨继续道:“他或许会被抛弃、被嘲笑……曾经崇拜爱慕他的人,现在或许会对他弃若敝屣。”

魏泰明回想上个礼拜汤高宇的复出记者会,以及接连几天网路上对这件事的评价,心道严春雨虽隔绝外界世俗,但也不是把脑子也摘了。

“即使制造炸弹的人受到惩罚,但我仍是那个被扣下的扳机,推出子弹的人。”

“扳机。”魏泰明说:“真是有趣的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