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想甩开朕?”他掐住她后颈,逼着她对上自己的眼,“是不是觉得朕召了别人,就再不会缠你了?是不是还盼着跟康王那个死人同穴去?”
颈间的力道越来越沉,扶音呼吸渐渐滞涩,脸色泛了白,眼神却亮得很:“陛下要是非要臣妾学着吃醋,那臣妾就学学她们,为陛下舞一曲,为陛下斟酒,只求陛下……别再踏足缀霞轩。”
“你找死!”墨寒钰低吼一声,反手就扫落案上的砚台,墨水洒在扶音的衣裙上,染污了一大片。
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撞在书架上,上头的书更是因碰撞而掉了下来,悉数砸在她的脚边。。
扶音却好似完全没有察觉,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墨寒钰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口像堵着块巨石,闷得发疼。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二人僵持了许久,扶音到底先败下阵来,别开头去。
墨寒钰见状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丝偏执的光:“你想躲?朕偏不让你躲。”
“从明日起,卯时到御书房候着,磨墨,研茶,朕批奏折时你就站旁边看着,朕要让你看清楚,谁才是你的天!”
扶音猛地抬头,眼里终于有了波澜,却是毫不掩饰的抗拒:“陛下,臣妾是罪臣之女,又被朝臣污蔑成妖妃,恐污了御书房的地……”
“朕说你配,你就配!”墨寒钰打断她,不等她再次开口,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御书房的烛火燃了一夜。
卯时的天光刚漫过窗棂,扶音已立在案侧,手里的墨锭磨得匀匀的,腕间酸麻也不敢稍停。
这日正午,钦天监监正因误报日食时辰,引得民间流言四起,被押到御书房外请罪。
“日食乃天象示警,你竟敢错报时辰,致使百姓惶惶,流言惑众!朕留你还何用?来人,将他拖下去,杖毙!”墨寒钰的声音透过殿门传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老监正连声哭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扶音正捧着茶盏要送去,听见这话,脚步突然顿住,不敢再上前去。
杖击皮肉的闷响悉数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明明站在屏风后,却好似能看见殿外青砖上迅速漫开的血迹,一股腥甜气顺着风飘进来,钻进鼻腔。
她不觉打了个冷颤。
突然,太阳穴像被重锤砸中,一阵尖锐的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不一样的画面。
多年前的乡野小道,夏日本该燥热,那天却飘着细雨,她背着药篓往家赶,被几个抢东西的村痞拦住,推倒在泥水里。药草撒了一地,她吓得缩在树根后,就见一个半大的少年冲过来,手里攥着块石头,红着眼嘶吼,像头被惹急的幼兽。
他没什么章法,只顾着把人往死里打,自己胳膊被划了道深口子,血混着雨水淌下来也浑不在意。
最后他护在她身前,喘着粗气说:“别怕,有我在。”
那少年的脸很模糊,只有那双亮得惊人的眼,像藏着星辰。
“唔……”扶音疼得闷哼一声,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热水溅在脚背上,烫得她一哆嗦。
殿外的杖声戛然而止。
墨寒钰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屏风,精准地落在她身上:“怎么了?”
扶音脸色惨白,额角渗着冷汗,摇了摇头想说没事,却控制不住地晃了晃。
那些碎影在脑子里冲撞,让她头重脚轻,连站都站不稳。
那个总出现在记忆里的少年,到底是谁?
“扶她过来。”墨寒钰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侍卫刚要上前,却又被他斥退:“都退下。”
殿内瞬间空旷,只剩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