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把得失换算成金属砝码放在天平两端,谁能替祝曳时把他被人唾弃的出生,被人玷污的青春期,以及被判背井离乡的余生配平。

他翻来覆去喘不匀一口呼吸,上一秒想冲到厨房掐魏照钺的脖子,下一秒又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他就这样毫无原则地重返深渊,每周花费一大笔钱到心理精神医院就诊变成彻头彻尾的笑话。

别人从出生就在心安理得接受的父亲的爱,他却实际上等了二十年。他以为后来的三年足够把他年少时期的自私和疯狂稀释,让他学会像个成年人理智体面地生活。事实却是无论过去多久,魏照钺一开口,他就缴械投降,就差当场跪下来说“谢谢爸爸”。

他一点都不觉得幸福,反而被自己恶心得肠胃痉挛。魏照钺问他愿不愿意,和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不点头就自刎”毫无不同,他恶心无比,又无法说任何拒绝的字眼。

他又开始失禁一样流泪,哭得两侧脑神经针扎一样疼。如果这是一场寻常恋爱,如果陈同还在,他也会像同龄人一样与朋友分享找到爱侣的喜悦。但这不是,并且正因为不是,他才爱到了这样自我毁灭、无可救药的地步。

雪一直下到上午十一点多,加上前夜的储备,路面积雪已经足够没到人脚踝。祝曳时头昏脑涨,竟然真的睡着了,他迷迷糊糊不知道睡到几点,依稀听到有人敲门。原本浑身无力爬不起来,但听到门外的人说他是温榆时,他立刻就清醒了,爬起来鞋也没穿就往外跑。

动作间拉扯到了身下胀痛的某处,跑到卧室门口晚了一步,魏照钺已经把房门打开,抱臂倚在门框上。

三十七岁的老东西一点礼数也不讲,楼道里冷得要命,他却不让温榆进来。

“我把阿曳的衣服和手机从酒吧带回来了,他在哪,我要见他。”温榆义正言辞,丝毫不抵触魏照钺的审视。

“他不想见、”

“魏照钺!”

祝曳时冲到门口,一把将魏照钺推到一边,他接过衣服和手机,脸上压红的睡痕还没消,一边头发撅着,被魏照钺从他背后探出一只手压平。他立刻回身在魏照钺的拖鞋上跺了一脚,龇牙咧嘴地叫他靠到一边儿去。

“谢谢你温榆,我刚才睡着了,不好意思。”祝曳时把温榆让进来,连声道歉,

“没事儿,昨天你走得突然,是发生什么事了么?”温榆看祝曳时眼皮红肿,担忧得不行,“你是不是哭过,眼睛怎么这么红?”

没想到这句话提醒了魏照钺,魏照钺又不管不顾地靠上来,托起祝曳时的脸就要上手摸。温榆为他曾误解祝曳时与魏照钺的关系自责了好几天,但也从没见过哪个父亲像魏照钺这样对自己的孩子没有边界感。

祝曳时左右闪躲,挣扎得像一只被人攥住尾巴的猫,终于他忍无可忍,揪起魏照钺的领口把他反锁进了卧室。

“你爸爸...有点奇怪,但不得不说,他真英俊,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出头,但你已经二十岁了。”温榆看着身侧紧闭的门,有些别扭地说。

“他脑子不太好,你不要在意他。”

温榆睫毛一弯,很快找到了来时初衷,“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餐,我们一起去外面找一家吃?或者要不要去我的公寓坐坐,那天你煮的水饺真好吃,我的冰箱里有火锅食材,我们可以再在火锅里煮一些水饺。”

祝曳时看着温榆亮闪闪的眼睛,有些为难,而就在这时魏照钺突然疯狂旋转卧室门把手,扯着嗓门说:“他不去!他哪也不去!你小子别想诱拐我儿子早恋,你等着,我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祝曳时真恨不得现在就往卧室门缝里塞一颗烟雾弹,熏哑魏照钺的嘴。他尴尬无比地抱着温榆送还给他的东西,脸上表情碎了一地。

幸好温榆一直是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