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强奸可以不算第一次性爱,那陈同希望他的初夜是沈铬给的。

那一晚的一切陈同始终记得分明,尤其是沈铬说他身下的花很漂亮。

他哭得无声无息却天崩地裂,好像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降临人间,且不是以一出生就要被杀死的妖儿身份。

沈铬有很多情人,随手给过陈同一些恩惠,尽管只是动动手指的功夫,却足够让陈同短暂的一生受用不尽。

至于后来他竟然孕育了一个生命,如果还有机会,陈同没有别的朋友,他只想告诉祝曳时,他从没想要用这个孩子勒索或威胁沈铬,他已经计划辞掉蓝岸的工作,去到一个小地方,悄悄把孩子生下来,无论任何性别,他会用自己为数不多的一切爱它,它是他惨淡一生中最珍贵的礼物,是他和这个世界从来不敢多想的联系。

但这次受孕也许一开始就注定是他的一道劫。他仅有三个半月的孕期无比煎熬,这个孩子仿佛打一开始就是来折磨他的,一个月还不到的时候他就开始孕吐,反应剧烈,一度无法安稳地吃完任何一餐,但他太害怕保不住它,每天依旧强迫自己摄入各种婴儿需要的营养成分和微量元素,他精神很差,去看望祝曳时的那一天,其实是他向蓝岸递交辞呈,准备动身前往三线城市养胎的日子,如果没有蓝岸突如其来的查封,没有再次遇到沈铬,他已经把肚子里磨人的小家伙视为人生新的意义。

...

“为什么?为什么陈同会和你在一起?!你干了什么!?你对他做了什么?!”歇斯底里的叫喊在深夜的医院走廊里显得无比凄厉,祝曳时被魏照钺控制着,不让他扑到沈铬身上。

“祝曳时,不要在医院里大喊大叫。”

“杀人犯!你们都是杀人犯!”祝曳时什么都听不见,他的眼白里充着血,最后一句落到耳膜里的话是:“性行为导致孕妇流产,孕妇体质特殊,失血过多,抢救失败,我们很抱歉。”

“为什么陈同会和你在一起!?你说!什么叫抢救失败?!我不接受!把陈同还给我!把陈同还给我!”祝曳时被魏照钺反剪着双手,突然向前猛冲去扒抢救室的门,“陈同!陈同我是小曳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你说句话,你跟我说句话!”

“祝曳时,起来。”魏照钺走到他身后,拉住他一只胳膊,“听话。”

祝曳时扣着抢救室一边门的把手,头抵在气密门上,过激的情绪顶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什么都听不见,眼泪和鼻涕失禁似的往下流,在地面积出一小片光滑的镜面,顶灯的光晕照在上面,好像反射出了陈同的脸。

“陈同,你说话...你跟我说句话...”祝曳时可能永远都不会想明白,下午还在跟他打电话的人,一夜的时间都不到,突然有人说,他死了。

“你说话你快点回答我,你再不理我我就不念书了,考不上大学,你可就再也看不见我的录取通知书了...”

祝曳时就这样对着一摊眼泪和鼻涕混合的积液入魔似的陈述起来。魏照钺放开他,转而朝站在走廊对面的沈铬走去。

沈铬上身只披了一件睡袍,脚踩的是两只样式不同的拖鞋。

“怎么回事?”魏照钺也无法平静,压着嗓子,“那个人怀孕了,你还强迫他?”

“我不知道。”沈铬轰然向后倒去,劲瘦的脊骨在瓷砖上磕出一声闷响,“他什么都不说,他的肚子又不明显,我怎么知道他怀孕了!?如果他提前告诉我,我怎么会强迫他!?”

“况且他,他明明说过他不会怀孕我们从来不做避孕措施我、”男人忽然瞪大眼睛,眼神里扭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他为什么要瞒着我?他要用这个孩子做什么?”

沈铬显然已经不能理性思考问题,魏照钺压住他一边肩膀,示意他不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