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摄政王可有说何时归来?”
张林摇头:“暂无归期。”
温亭润转着眼睛。
他跟温东岳昨晚突然回来,惊动各方,太后那头儿绝不会再继续等待。目今温东岳晕迷,温南衡远在北面脱不开身,禹县那群已然训练有素,如此大好时机,实在不能错过。
得快起来,他们也得快起来。
温亭润攥紧温东岳的手,深吸一口气:“用楚王私印,发秘信于周边各州,悄悄集合州兵厢军于封京外郊猎场,随时侯令。”
“再找到皇廷卫指挥使,请他近日务必严守宫门,不可放一丝可疑人入宫。陛下身边定多派人手,衣食穿行事事留心,千万护陛下周全。”
“这些事全都悄悄去做,务必神鬼不知。近郊猎场耳目众多,悄然集兵不是易事,但也要做。必要时……就是花重金贿赂,献美人细作,走王府的账也要保这讯息不透。”
温亭润自顾自说着,偶尔停下,转着眼睛略做思考,然后接着再说。
那语速不快,似款款道来,又稳重悠悠。吩咐完,就冲着张林道:“张叔,你可明白?”
张林看着他,像看陌生人。
“张叔?张叔”
张林甩了甩脸:“但以亲王之名集兵于封京,实乃……”
温亭润知道张林担忧,他从床上下来,进温东岳书房,翻找到个大箱子。
这是地震后肃园唯一留下的东西。
他和温炎一同藏过的大箱子,里面放着两个大花灯。
玉兔牡丹雍容贵,莲蓉披红又一岁。
温亭润望着这两盏灯,一年前在沂山时,温炎嬉闹着逗他开心的样貌在脑中鲜活灵动。他不忍心,却还是狠下手,将兔子手里捧着的大牡丹扯了一来。
张林噗通一声跪在温亭润身边。
那纹样的牡丹,是御衣黄。
“不是亲王起兵,不是。”温亭润拿着它,“用它包着楚王的印,我速写几封信来,你快去快回。”
张林望着眼前的人,俯身郑重地做了一揖。
温亭润赶紧将他扶起,回书房将在禹县所见写于信中,请各州尽快上京护主,最后盖了温东岳的印,用大牡丹一齐包着,都给了张林。
“快去快回,路上小心。”温亭润嘱托道。
张林应是,他快步走出内室,人影刚不见,却又折了回来。
温亭润以为他又有事,才坐回床里,又站起身来。
“张叔?”
张林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雪衣郎分明还是一年前的样子,甚至因为有年长者的宠爱呵护,更柔软幼嫩。他鲜洁如谪仙,快入秋的风吹动霜衣雪发,让张林想起六花入世,天地苍苍,千里一色。
“噗通!”张林又跪下来。
他又朝温亭润磕了个头,抱拳轻声道:“少爷。”
温亭润惊讶却立即明白,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颤抖:“……快去吧,时不待人,快去。”
张林起身,彻底走没了影。温亭润在床边呆站一会儿,颓败坐下时,才觉全身抖个不停。
他摸上温东岳的手,试图获得安慰。那双大手还是静静的,但仅仅是这样被包着,他也能从中得到力量。
“老师,爹……”
“爹”
“快醒过来啊爹润儿,润儿不行的”
温亭润渐渐怕起来,人前的自若褪去,就偷偷地伏在父亲怀里哭泣。
可他又不敢哭很大声,现在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脆弱,否则他连这新建的肃园都无法守护。
这样想着,温亭润哭声更小,一抽一泣地却哭的时间更长,很大的错差感让他无法适应,如同昨天前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