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从房门钻进来，径直走到沈景瑜面前，她拉过沈景瑜的手，用宽厚的、布满皱纹与老茧的双手抚了抚，嘴里说了几句什么，她已经太老了，眼皮耷拉，牙也掉了很多，说话时颤颤巍巍的。说完她伸手，轻轻拂了把沈景瑜落在眼前的碎发。

明明是两个陌生人，在这一刻竟然有这样亲密的链接。那是单纯的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不关乎其他任何。

沈景瑜定定地望着，阿嬷的手令他不可控制地想起父亲，尽管听不懂，眼眶却很酸很热，他问道：“阿嬷说了什么？”

吉克阿木也过来牵他的手，他微微皱着眉，带着些苦笑，眼里是无法掩饰的悲伤：

“她说，你的眼睛很美，不应该有那么多悲伤。这里山好、水好，能疗愈你的伤口，你从今迈过，不要回头罢。”

他们大概是想到了同一个人，说完，吉克阿木便沉默下来。沈景瑜回握他的手，他那些泪便终于滑落，小小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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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沈景瑜醒来时，吉克阿木已经换了一身彝族的服装，同阿嬷的一样，是深蓝与深黑色的。他身上背了个竹篓，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瞧见沈景瑜醒了，吉克主动解释道：“我去给我阿嬷拣点柴火，景瑜哥，你要跟我一起上山么？山上风景好。”

“柴火…？”

“对，”他又一笑：“我阿嬷喜欢烧柴火饭，她不喜欢那些电煮的，柴火饭香。”

沈景瑜有些迟疑：“我会拖累你吗…”

“不会。”他爽朗答道：“走慢点就是了。”

沈景瑜换了身衣服上山，靴子是吉克阿木给他备的，他说原来的鞋子会踩出一脚泥。他又准备了一副手套，一件彝族的坎肩，说是怕他被细枝划伤。

他杵着捡来的粗树枝当拐杖，艰难地跟在吉克阿木身后。抬眼瞧，那人就像一只灵活的黑豹，轻巧敏捷地穿梭在树林间。树林深处很是湿热，沈景瑜出了一额的汗。他问道：“还没到么？”

“再坚持一下，我们去拣点菌子。”

他爬上一个山头，半蹲在地上，用手扶着树干，盯着一个地方定定地瞧，似乎是在辨认山路。沈景瑜在后面只能看见他半张侧脸，有些背光，清晨的太阳从他身后照来，柔和了脸颊的轮廓。但他眼神锐利，又亮又清澈，像只准备伏击的鹰。

脱离城市，回到自然山地的吉克阿木恢复了他的动物性，他是那样生动而灵活，他生来就属于大山，属于大自然。

沈景瑜站在原地，边平复呼吸边等他。吉克最终认出路，他看沈景瑜还在下面，便以为他是上不来，于是向沈景瑜伸出手，准备拉他一把：

“景瑜哥。”

沈景瑜却久久地愣在原地，他定定地望着吉克阿木，呼吸有些急促。

“景瑜哥？”吉克阿木见他没有动，又唤了一声。

沈景瑜回不过神来，他反复想刚才的画面：吉克阿木露出的半截小臂很是结实，深黑的肤色，配合一层薄薄的汗，神情自然放松，却令人觉得很好依靠。

那画面竟然唤起了他的情欲。

沈景瑜感到难以置信，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荒芜的内心还有力气冒出一点情欲如此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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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3.温情岁月

“我阿嬷的腿脚越来越不好，前两年才搬回这院子来的。这两年乡里发展得好，政府给了笔钱，把院子修缮了一番，我阿嬷大概就在那儿颐养天年了。”

吉克阿木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琐事，可能是怕沈景瑜无聊。沈景瑜就在他身后两三步的位置跟着，他没有力气搭话，只得默默地听。吉克阿木手脚很利索，灵巧地走在山林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