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明白沈景华口中的“他”指谁。

沈景瑜定在原地,并没有马上回答。与沈岳阳不同,他很少出远门,也不热爱旅游,他本就有些晕车,身材也干瘦贫瘠,跟着吉克阿木,恐怕只会成为他的负担。吉克阿木见状又笑了笑,他用一双清澈的黑眼珠望着他,真诚地说道:“我们凉山的风景很好,能治愈人的。”

应该会很美,同他的眼睛一样美吧。沈景瑜想,那便去吧,有什么不能去的呢。辜负他,就像辜负了那大好的河山风景一样。

沈景华抱回饺饺,颇为温柔地牵她的手,哄道:“和舅舅说再见吧,饺饺。”

饺饺则是一如即往的咿咿呀呀,嘴里发出谁也听不懂的话语,似乎是在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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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景瑜如何也想不到,大约十天前,他还在旧情人在狭小的房间里里对峙,他为自己的情爱流泪,心痛得昏厥,现如今竟然就坐上了去凉山的火车。他要感慨命运的反复无常,又要感慨这其中的荒谬与心酸。

去凉山的路上天清气朗,透过动车巨大的车窗,沈景瑜能看见绵延的青色山脉与蓝得令人不可思议的天空。在葳蕤壮阔的自然景观前,他那些庸人的情爱烦恼显得那样渺小。

明明以为自己痛的就快要死了,如今竟然又奇异地平静下来,那些自残的疤痕也似乎是在嘲笑他的狭隘与懦弱。

沈景瑜拉了拉衣袖,他将疤痕掩盖起来,望着窗外的景色,不自觉地便睡着了。

火车到站后,吉克阿木又领着他坐了段车程。他解释道:“我们这边山多,都靠大巴进出。”

山路崎岖,石子顶住大巴的车轮,那车便一颠一颠,一摇一摇,差点要将沈景瑜的五脏六腑都给摇出来。他本就晕车,此时脑中更是七荤八素,什么也想不起来。

越往山区深入,他便越引人注目。这边的彝族人越来越多,他们都有着黝黑的皮肤,五官的排列竟然有些像三星堆的青铜面具,男人身上有着黑色的图腾纹身,女人佩戴着他看不懂的首饰,他只知很绚丽,很美,有些来自异域的风情。

沈景瑜忘了,他才是那个来自异域的人。

他白的晃眼,五官纤细精致,与山区的彝民很是不同,有着来自南方的温柔与平静。一路上有不少人侧目看他,又与同伴说上两句,他听不懂,都是彝语。

彝语有些像什么语言的倒放,在他贫瘠的人生中,他从未听过类似的语音,因此也找不出形容词去形容它。“倒放”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词语。他们也说汉语,像刚到M市的吉克阿木一样,包含着浓重的口音,似乎是发声的位置很靠近喉部。

沈景瑜听着,有些昏昏欲睡,他艰难地问吉克阿木:“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要回去做坨坨肉。”

“啊…”沈景瑜小声应了应,又机械地重复道:“坨坨肉…”

他从没来过凉山,听闻什么吃食,也只得应和两句。

“他们还说,那个汉人挺漂亮。”

沈景瑜听了,却没有应,他已经快要昏过去了。恍惚间,吉克阿木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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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2.重燃

恍惚间,沈景瑜梦见第一次与杨傅亲密接触。在夕阳的山路上,杨傅背着他,与其他人落下几十步,缓缓地往山上走。他们已经快登顶了,因而夕阳笼罩下的城市可以一览无余。

他记得,杨傅的背很宽,他用手牢牢托住他的身体,而他自己的心跳却很快,扑通、扑通。那段记忆太过美好,以至于哪怕最后他和杨傅弄的如此难堪,回想起时仍会觉得有一丝甜蜜。

他睁开眼,先看见摇晃的山路,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