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47.久别重逢（下）

黎洲在林智羽视线中慢慢离去，在他再一次回过神来之时，自己已经推开了身上那个男人，挣脱那人的怀抱像挣开一层甬，又紧又艰涩。他嗅到男人身上劣质的香水气味，混合着体味，男人咒骂了一句，说他不识好歹。

穿过两个街区，在最后的路灯都歇了，黎洲终于走回公寓，他就在他身后不远处，悄悄跟着。四周没有其他路人，空气冷得他直打颤，林智羽拉过掉下来的外套紧紧扣上，他脚步一个深一个浅，但这种跟随竟然让他觉得很幸福就像少年时代，他巴巴跟在黎洲身后，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的样子。

他有很多话想问，却又明白对方不会给予回，只好又憋回去。他该说什么呢？只能想想那个叫shenjingyu的人是什么样子。

黎洲过得好吗？他有没有也和其他人相爱，对方爱他吗？他很想知道，越想心里越涩，越疼，他想算了，还是不要知道。

在那之后黎洲似乎没有搬走，林智羽偶尔会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他公寓楼下，只是站一会，竟然也会有一种隐秘的快感。他不希望和黎洲有接触，却又享受着想象对方成为他幻想世界中的木偶、成为一个会疼爱他的爱人。

他抬眼看了看那栋公寓的窗，不知道哪一扇属于黎洲。无所谓，他想黎洲只要一直住在这里，让他知道他在这里就够了。

意外在不久之后到来。

林智羽走到距离公寓两个街区的地方，忽然听见消防车的声音，滴嘟滴嘟，响的人心慌。他将手上的东西扔了，在路上撒腿狂奔，越近，人越多，越嘈杂，他心里便越慌张。

果不其然，在穿过拥攘的人群后，眼前的画面使得他心跳几乎停滞那栋公寓竟然在燃烧着熊熊烈火。浓黑的烟雾从窗口扑出，消防车的警示声震耳欲聋，全副武装的消防员正奋力救援，其余人在自觉维护治安，他只听见“快离开！快离开！”

林智羽脑中嗡嗡作响，四周的声音渐渐听不见，恍惚间，他看见有人被用担架抬上救护车，忙扑上前去查看，伤员是个白人，黑灰与血液扑了他整脸，被烈焰撕裂的皮肤下面露出浅粉的肉。

“嘿！嘿！”

有人将他拉开，“不要耽误救援！”

“他…他…”林智羽抓住那人的手臂，却说不出话来：“他…！”

他想说些什么，却完全反应不过来，此时此刻应该抓着这人问什么，究竟问什么才能见到黎洲一面，确认他的安全。

“圣玛丽亚医院，今天的伤者大部分都送去那儿了！”

那人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

“谢谢…谢谢！”林智羽正想回头，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顿在原地定定地凝望那栋公寓：“可…”

如果黎洲还在里面呢？

那人转头看了眼，眼神带着悲悯，烈火反射的光在他眼底流转，他顿了顿：“我们都在奋力救援，但…现在救出来…”

他转过头来，颇为悲情地说道：

“大概也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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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车握上方向盘那一刻，林智羽竟然出奇镇定。他想如果见不到黎洲该去哪找他，如果见到了…他又该怎样面对。不重要，这一切都不重要，他在想此时此刻，他算不算也为黎洲做过什么，在为了“拯救他”而奋力奔跑，像黎洲曾经对他那样。

他想起第一次，黎洲因为他和父亲爆发激烈冲突。他带了一身伤回来，他父亲已经打不过他了，却还有其他物件，椅子、机子，哪样不行？黎洲会默默挨打，他不还手这与他的性格有关。

林智羽为他擦拭脸上的血痕，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黎洲那时的眼神如同一潭死水。他读不懂那种情绪，比“和父亲起冲突而导致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