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楼是一时觉得他心性幼,全写在面上,一时又觉得心软,夹杂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欢喜,看那儿小红门关上,才负手离去。

“谁啊,俩人在门外说了那会儿话。”蒋大娘在上房客厅门旁做针线活,瞧梁玉洲进来,把针线筐子放下,迎了上去,“要不要喝口茶,娘给你倒去。”

“不用。”梁玉洲拉住她,拿了张小矮凳坐在她旁儿,“姐姐呢,上戏园子去了?”蒋大娘点头,“可不。你午饭在外头吃的,和朋友玩得好吗?”

梁玉洲点点头,犹豫着,还是说了,“来信儿的,是严大爷,我俩去茶楼听评书了。”蒋大娘停下手上的活计,瞧着儿子的脸,晓得他还有话说。

梁玉洲小心的瞧着蒋大娘的脸,“他问,娘您初十有空儿到他家里吃顿饭吗?”

蒋大娘沉默了半晌,没直接回答他,倒压低声附耳问:“你这个呆子,什么也同人家说了?”梁玉洲登时红了脸,垂下眼睫,“没,娘你说过的,这个不许我随便说。”

蒋大娘松了一口气儿,不过也随即紧张起来,心脏怦怦乱跳。她是明白严雪楼要同她谈什么的,他要她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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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恰是三月的最后一日,玲珑春一大清早就和几个朋友约出去逛公园,不在家吃早,蒋大娘懒得做早饭,干脆和梁玉洲娘儿俩出街吃去。

俩人随便挑了家早点摊子,坐下来,梁玉洲问:“娘,你说我去是不去?”蒋大娘瞧了他一眼,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样儿,嘴角牵出抹笑容,柔声道:“你心里不都想好了的,还要问娘一遍。”

她这样儿的心绪,打生下梁玉洲后就有了,头几年她觉得是怨自己,怎的会和别人不一样,难过得很。等梁玉洲大了,有几岁会跑会跳,说话机灵,逗起她来嘴巴乖甜,她倒也释然,怎么也改不了的,他是她的孩子,她这辈子有一儿一女。

快四月的院子是很春意盎然的,不似二月底、三月初那会儿,就那么一点儿春,就那么几道绿,生怕再来一场寒,就给打没了。

大爷说今儿院里有客,梁玉洲跟蒋大娘一进来,秋妈就晓得今儿的客是他们了。

梁玉洲她认得,再一瞧也猜得蒋大娘是他的娘,俩人有五分像。她走近上去把人搀住,笑问:“大娘怎么称呼?”

蒋大娘今儿穿一身墨蓝底绣花的新做衣裳,听她周到的问,亦笑着道:“我姓蒋,瞧着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你唤我蒋大姐就行。”

秋妈扭头和梁玉洲点了下头,笑着叫了声:“蒋大姐。”

“茶菜都备好了的,大爷就在上房客厅等你们哩。”她搀着蒋大娘下台阶,还没进门,先唤了声:“大爷,客人来了。”梁玉洲一抬头,和走出屋来的严雪楼对视上。

他到底是陪着一块来了,严雪楼压不下眼中笑意,垂眸瞧蒋大娘,规规矩矩的招呼了一声:“大娘,您肯来,我严某人安心了。”蒋大娘还不习惯他礼数如此周到,从前对他的称呼是不好再唤了,新的却又一时唤不出口,只好笑着点点头,握了握右手旁站着的梁玉洲的手。

严雪楼略一侧身,让秋妈搀着蒋大娘先进,自个儿和梁玉洲走在后头。

“大爷,你是不是等的急了?”梁玉洲好奇,忍不住低声问。

严雪楼笑着摇头,“没有。”他走到桌边给梁玉洲拉开椅子,借机俯身低声道:“我信你,你能把她请来。”梁玉洲耳朵一烫,低头用手揉了几下,不敢和娘对视,也不敢瞧严雪楼。

这会儿功夫,座上严雪楼已坐定,朝他看过来,偏头抿嘴偷笑。

请蒋大娘来,吃饭是表面,是次要,这三个人都清楚,饭后严雪楼和蒋大娘指定是有一番谈话的。喝过饭后茶,闲话十来分钟,严雪楼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