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钟。午间的春日阳光极好,给景和茶楼整个外沿笼上一层淡金,临湖的柳树婀娜生姿,枝条垂湖,搅乱湖面粼粼的波光。

梁玉洲不怎么来茶楼,进门后问了伙计,直奔二楼。及至楼上,入眼的景色越发透出春日的生机,一两枝柳条离窗不过三四尺远,绿叶嫩芽清晰可见,远远的,他便瞧见坐在临栏杆位子的严雪楼。

严雪楼显然也瞧见了他,脸上挂起淡淡笑意,等梁玉洲在对面坐下,低声问道:“怎么来的?”梁玉洲不大敢同他对视,垂眼道:“人力车。”言罢不过片刻,自己又抬起头,朝向严雪楼忍不住笑模样,问他:“待会儿下边是说评书,还是唱戏?”

“评书,有兴趣吗?”严雪楼按下些许紧张,“昨儿我没送你出去,你还朝我笑呐。”

梁玉洲还是笑着,点了下头,反问道:“不然怎的?”

严雪楼倒也说出个怎的,晓得他性子好,挥手招呼伙计来,“要些吃食罢。”

梁玉洲可记着点菜出过的糗,忙说:“你可不能再笑话我。”

严雪楼给他打保证,“那不能了。”说话间,伙计已朝他们这向儿过来,他压低声,“待会儿先听伙计说说这儿都有什么招牌,便不能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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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是个长脸的小年轻,瞧着约么十七八岁,脸皮偏白,一双眼睛炯炯亮。来了,站在桌前就说茶楼里的招牌吃食、点心,让人瞧着他就忍不住笑。

俩人对视一眼,严雪楼伸手向他那儿推推,意思你来拿主意。梁玉洲听完,清清嗓子,要了三四样,一壶碧螺春。

最后,严雪楼又添了三样点心,单吃茶,太过单调乏味。

长脸伙计把点的东西全记在脑子里,话了,搭着白手巾,一溜烟儿下了楼。

梁玉洲不免朝他背影多瞧了几眼,“他记性可真好。”严雪楼淡淡接口,“你的应也不差罢。”梁玉洲扭过头来,瞧他在往楼下看,便也跟着倚在栏杆上,嘀咕道:“我便当大爷是在夸我了。”

应他的是严雪楼的两声轻笑,他指着楼下,“你瞧,评书先生就要上台了。”

依他所指,楼下大堂中央搭起的木台上,正有两个伙计在往上搬个半人高木桌,那么在台下穿着蓝布长衫,手握折扇与醒木的,就是今儿的评书先生了。

梁玉洲不免对他多瞧了两眼,蓝布长衫看着是新做的,颜色是十分新鲜的蓝。那先生站得周正,五十岁上下,一把山羊胡子,只怕是手上没有东西,便要不时去捋,因为梁玉洲已瞧见他几次抬手,又缓缓落下去。

梁玉洲忍不住笑,瞧见他又一次抬手,复又落回去,说道:“搬桌子的两个伙计也太笨手笨脚了,台下先生都等急了。”

严雪楼听着,便去瞧台上两个搬桌子的伙计。竟还没了,俩人满头是汗的在调整桌子的位置,评书先生瞧得直摇头叹气,走上台,折扇、醒木桌上一搁,挥手让俩伙计下去了。

年岁小的人,性子总是活泛些,严雪楼扭头瞧梁玉洲,见他为刚才那幕直在笑,不免心软,附他的话,“这俩伙计,是有些笨。”

梁玉洲听着,转过头,脸上的笑意没散全,余一点儿在脸,眨眼看人,倒透出些小狡黠。他直勾勾的望着严雪楼,要把严雪楼心底那些,专哄他高兴的小心思全看穿一样。

严雪楼可不能让他看穿了,那可太没脸儿了。他不能让梁玉洲晓得,是他一开始就想着他。

“怎么,错了?”严雪楼靠在椅子上,望着梁玉洲,“那俩不是笨伙计?可是你自己说的。”

梁玉洲摇摇头,他后知后觉有些赧,不该把人直勾勾的瞧,正想着要应句什么话,长脸伙计先把碧螺春送上来了,一同的还有两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