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今天周五,不用练声,他收拾收拾就差不多该去上课了,但他扯了扯身上的T恤,非常舍不得。

郑贤礼的房间门关着,想来还在睡觉,陈风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把郑贤礼的衣服放回自己床上,打算下午下课回来洗--不过可以的话他其实还想再穿一个晚上。

去阳台收衣服的时候,陈风终于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想起来了,他连忙回房间拿手机,一解锁屏幕发现有未读消息,是路星洲发来的,说:你的好兄弟暂时寄放在我这里,保证安全,放一万个心。

这反而让陈风有点莫名其妙的不放心,不过这个点对于不上课的人来说太早了,他猜他们俩昨天不管喝到几点,现在都应该处于昏厥状态,于是给他们各自留了条言,说醒来后记得联系。

今天是个阴天,稍微有那么点要下雨的迹象,陈风怕迟到,在小区对面扫了辆车,骑到一半就暗道“大意了”。风真的很大,而他洗完澡担心会吵醒郑贤礼,只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现在还是湿的,被风吹得太阳穴一阵抽疼。

停好车跑进教学楼,陈风踩着上课铃进教室,小组的同学招手叫他过去,说恭喜他通过复赛,下周就可以去大礼堂给他现场加油了。

专业课的教室和活动中心的练功房差不多,区别是没有把杆和那么大的镜子。陈风盘腿坐在地上看结课作业的剧本,谢过同学的恭喜,一边感叹自己要演的角色似乎有点像郑贤礼,又有点像自己,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问同学有没有推荐曲目。后来同学说了什么也没记住,思绪都飘到九霄云外了。

郑贤礼并不是每天都会去帮戚向东“送货”,他刚好没课在家休息的那几天,戚向东才会图省事让郑贤礼去,省得唐瑛店里有时候忙不过来,还要腾出心思去留意隔壁的烟酒店有没有人来。

郑贤礼没有拒绝过戚向东,因为陈凯认识戚向东,知道他的本性,除了送送东西,不会让他做其它的事情,而郑贤礼只要稍微多帮陈凯一点忙,就会得到额外的报酬。郑贤礼也没有拒绝过陈凯,因为不论多少,他都需要这些报酬。

大概是陈风初三那年的寒假,他重感冒,接连几天没去上钢琴课,陈凯平时根本不会来他的房间,对自己儿子的健康情况一无所知。那几天陈风一直昏昏沉沉,有一次醒来竟然已经傍晚了,他睁开眼,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桌上空空如也,他猜是隔壁房间的人打牌太认真,又忘了让戚向东来送饭。

正巧保洁阿姨来打扫卫生,陈风就拖着沉重的身子爬起来,打算去隔壁房间洗漱一下,然后问问陈凯,打电话让戚向东送饭来的时候,能不能让他帮忙顺带一盒感冒药,他实在不想一个人去打吊瓶。

按了半天门铃,终于有人搭理他了,是个坐在房间看人打牌的,见到陈风,还说了一句“长得真秀气,一点也不像你爸”,陈风想着好歹是句夸奖,多少得谢一下,结果这个谢字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缓过来以后那人已经回到了“浓雾”中心。

陈风叹了口气,低头去厕所洗漱,一次性牙刷的包装还没撕开过,陈风稍微放了点心,但尽管水池边的玻璃杯一看就是保洁阿姨放好的位置,他还是拿起来用热水洗了好几遍才敢用。

水声一停下,他突然听见郑贤礼的名字。

原来戚向东就在房间里,或许饭也送来了,只不过他顾着看人打牌,忘了隔壁房间还有一份单独的,毕竟这事陈凯也不可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