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天边。
时鹤春动了动指尖,看捞不住的那枚月亮:“好远啊,秦照尘。”
他本来想买秦王府边上那幢宅子的。
后来没买,算了,怕给秦照尘添乱,毕竟大理寺卿清正廉洁奉公守法,和个大奸佞共用一堵墙,要叫世人非议。
可城东到城西,远得很。
时鹤春的腿又不好,不能放肆纵马,每次去秦府,少说也要半个时辰。
秦照尘说:“我搬过来。”
他过来时,看见时府边上有个破民宅,很小,不起眼,很便宜。
大理寺卿节衣缩食一段时日,也能买得起的那种便宜。
时鹤春这回吓得悚然,攥着大理寺卿的胳膊,从他臂间冒头:“王府呢,不要了?”
秦照尘握住那只手,放在怀里,想办法暖着。
……不要了,有些对不起呕心沥血的管家。
来日再设法尽力补偿。
时鹤春瞪着他,眼睁睁猜他要说“是”,预先抬手,把秦王殿下这张嘴封住:“停停……秦照尘。”
“你先别说话。”时鹤春说,“我想明白了,你是来看我的,是不是?”
时大奸佞太好哄了,这就有点高兴,眼睛亮起来,连一贯苍白的脸上都多了些血色:“你怕我被你气死,半夜不放心,来看我……”
听不得“死”字的秦王殿下肩背悸颤,被时鹤春高高兴兴抱回来,不由分说乱胡噜一通:“我不死,我不死,我胡说的。你来看我,我死什么,我还能活一百岁。”
秦照尘的手臂骤然收拢。
时鹤春被他勒得有点喘不上气,张了张嘴,扒拉他的袖子。
时大奸佞早遭了报应,身子太差了,勒一下就头昏眼花,嘴唇煞白说不出话,没骨头似的仰在秦照尘胳膊里,反倒更高兴,眼睛亮晶晶地瞅着他。
秦照尘看着他,瞳孔漆黑凝定,有那么一瞬间,里面彷佛要淌出来什么东西。
或许是泪,或许是血。
或许是皎皎天上月,时鹤春死后,大理寺卿添了睡不着的毛病,对着月亮一坐一宿,想不明白是什么时候起出的错。
是什么时候起出了错,时鹤春不再和他商量,只遥遥站着,挥一挥手,欣然往死路去。
“就这样?”秦照尘低声问。
时鹤春被他问得不太高兴:“什么叫就这样我活一百岁还不够?你要我当千年王八?”
秦照尘不是这个意思,一百年当然够,倘若时鹤春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叫他去填北海眼,去泰山上做石头,都行。
秦照尘只是在想……原来就这样,时鹤春就不会想死了。
原来那么多个无眠的夜里,只要他离开那座破王府,穿过这座破京城,走进时府……原来这样就够了,时府的看门人根本不拦他。
“别走神了。”时鹤春揪他头发,“节省时间好好抱,梦醒了怎么办?”
秦照尘听他的话,回过神,摇了摇头:“不是梦。”
“不是梦,时鹤春。”秦照尘说,“你想隐居吗?”
他们一起去隐居,时鹤春说他挑了地方,时大人挑得地方不会有错,定然山清水秀。
时鹤春愣了下:“……你真谋反了?”
“没有。”秦照尘请教时大奸佞,“隐居必须谋反?”
如果是这样,就要耽搁几天,他先遣散府上众人,再把时鹤春提前送走。
时鹤春:“……”
……或许确实不是梦。
梦里的秦照尘要是敢这么说话,他分分钟就吓醒了。
时鹤春抬手,去摸秦照尘的额头,没能摸到。那只手被握住,力道太紧,交握的掌心甚至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