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丞猛然清醒,他跌坐在太师椅上喘气,等充血泛红的面色逐渐平静下来,才喃喃自语道:“是,是了,那人自小就在军中,自然狡诈……”

“丞相”萧琨跪在地上,说道:“最迟后日,羊房一众就该到达博岭,那里山环险峻正是重甲死士动手之日,您只需按原计划行事,先知会阮榆找到案件线索,引诱他前来调查,再同一时间约郑妊来府密会,到时您在府中埋伏杀手诛杀郑妊,神不知鬼不觉的嫁祸给阮榆,到时东乘教即便发怒怪罪,也只会把这桩人命算在阮榆头上,您自然能摆脱的干净,没了郑妊,那东乘教就在京失了势,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和您多有牵扯”

如此关头,收手也晚了,萧琨这一过河拆桥之计对安丞来说确是良计,况且如今东乘教在湘南过于嚣张,朝廷必定会尽快出兵平叛,东乘教自顾不暇,到时哪里还能分心注意这件事。

“好”安丞颤颤巍巍起身,将伏在地上的萧琨扶起,不甚明朗的双目竟涌出几滴眼泪,语气也夹着几分恳求:“安家,不能毁在我手里,我活了一辈子,只做过那么一件错事!你要帮我,帮我摆脱邪教保住安家……你不是想出人头地,想主军封将?你帮我,我都依你!”

“是”

萧琨面上无喜无悲,行礼后就回程了。

世上有多少人,做了一件错事,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去弥补,他是,安丞也是。他枉顾百姓性命一意孤行,于是经年被辱,安丞背负人命通敌作孽,如今虽身居高位,却日夜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只是幸好,上天眷顾,他尚且还有翻身之力,这一次,他必须为自己打下一场漂亮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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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一道浅色身影出现在将军府最东侧的东罩房处,鬼鬼祟祟隐入一扇门内,这里是下人居所,此刻下人们都在各主屋洒扫,因此稍显冷清。

羊稚打听到阿五就被关在东罩房最里间的屋子里,等他寻到此处,果然见阿五就被绑在一张草席软床上。

“唔……唔唔”阿五见他来了,即刻挣扎起来,可麻绳粗壮,挣脱不得。

“阿五”羊稚见状,哽咽出声,连忙从袖中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短刀,将麻绳割开,瞧见他被勒出血印的手脚,说道:“好粗糙的绳,都流血了”

阿五活动两下手腕,将手中塞着的布条扯开,拉着羊稚直看:“少爷,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羊稚摇头,他记得那日季揉云折了阿五的手臂,于是撩开袖口,想要看一看他的伤处:“你的手臂是折了吗?你被关这么久,他们打你了吗?”

见羊稚为他心急,阿五哈哈一笑,站起来挥了两拳,揎拳夹风,快而有力。显然是没有什么大碍。

“少爷别担心,已经好了,他们也没有打我,只是终日将我关在这破屋子里,我担心你的安危,又不能出去找你,快憋坏我了”

阿五眉飞色舞,打开窗子小心观察四周,拉着羊稚就要走:“少爷,阿五带你走,去找阿四汇合,去找老爷,我想了好几日了,咱们这次从京郊夹道走,又隐秘又快……”

羊稚眉眼一慌,忙拉住他:“此时不行”

“为何?”

羊稚扯下腰间荷包,荷包里鼓囊囊塞着碎银锭子,他将荷包递给阿五,说道:“今夜阮榆在兵部商讨事宜不会回府,我要偷偷去找一个人,这个人或许能够为爹爹求情,你拿着银子,此刻就从后府逃走,晚间租一辆马车在后府外等我……”

阿五收好银子,张了张嘴,似乎是要问些什么,又似乎是要劝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妥协一笑,面色坚毅道:“少爷,阿五身份低贱,但为仆最忠,事到如今,您想做什么,阿五都愿陪您试一试”

羊稚即刻红了眼,他从不介怀什么主仆之分,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