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稚回了声不用,却在前脚刚探出门槛时,被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阮榆拦腰抱住。

“不能不吃早膳,伤胃”阮榆轻轻松松将他抓回到桌椅旁,羊稚见门扉大开,屋内还站着宝通,登时便红透了一张脸,宝通一贯识趣,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默默出了屋子。

屋内只剩下两人静坐,羊稚拿起勺子,戳了戳阮榆方才递到眼前的冰糖燕窝,听他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早膳都不吃”

羊稚低头嗅了嗅燕窝,还是一贯清浅的蛋清味,喝了一勺,微甜。

“我方才是要去找你,以为你去东院了”

阮榆抬手敲他的脑袋:“昨夜睡前,你说要随我一同去见王婶,我记着呢,怎么会丢下你独自去”

羊稚呆了呆,猛然想起,昨夜临睡前,他仿佛是迷迷糊糊与阮榆说了许多话,只是全然不记得了,的亏阮榆还念着。

羊稚心里甜,见桌上有一条清蒸咸鱼,拿起筷子,夹起鱼腹旁的鲜肉,沾了些汤汁,讨好般递到阮榆嘴边。

鱼肉鲜香,阮榆叼走吃了。

两人用膳后,去寻了王阿婶,王阿婶今早才得知阮榆一行回府,还自平虎山救回几百个孩子,心中期翼,一直立在门外,见阮榆进了院,磕了两个头,随即便跟着阮榆朝东院去。

路上,王阿婶绞着手指,想到女儿,悄悄淌着泪,又怕贵人瞧见,污了贵人眼,头垂的更低,静静跟在一行人身后。

宋管家推了东院院门,三十几位女娃全在院中,身上穿了干净衣物,挽了规规整整的童髻,伤口全上药包扎了,只是站的歪歪扭扭,有的拄着拐棍,有的坐在推椅上,有的双眼蒙布。

虽看着还甚是可怜,但女娃们眼中已毫无惧色,一贯拱合瑟缩的肩膀和背脊也挺的直直的,每人兜中都塞着老虎糖,看管他们的老嬷嬷给她们的,告诉她们说,如果想哭了,想家了,伤口疼了,就吃一颗老虎糖,在将军府中,没有坏人来抓她们。

羊稚回头看,王阿婶面色呆滞,仿佛被眼前所见吓到,柔着声说:“阿婶,你且去寻一寻吧”

王阿婶点头,一步步朝女娃们走去,但双脚却如灌满了水一般,沉重无比。

细细扫过每一张面孔,王阿婶心里难过这其中没有女儿,又庆幸女儿不在其中,女儿或许被好人家捡到,没有丢了眼睛,也没有丢了四肢。

王阿婶敛了神色,朝阮榆摇了摇头:“多谢大将军费心,我女儿……她不在其中”

阮榆回道:“不必灰心,户部掌地司所中还有女童,问不出年岁,到时再接到府中相认”

王阿婶躬身道谢,掉出来的泪砸到面前台阶处,正在此时,院门外闯进来一个小姑娘,众人没有留意,她却扑到阮榆腿边,抓着阮榆的衫尾大力摇晃,宋管家没瞧清她从哪里来,忙将她从阮榆腿上拖下来。

“唔!啊……啊!”那小姑娘生着尖细下巴,额上垂下头发遮住半张脸,手脚并用挣扎着,她身材瘦小,宋管家提着她就像提着个兔子般轻松。

还不待阮榆认清人,王阿婶便扑将上去,从宋管家手中夺过人,颤着手托起小姑娘的脸,拨开头发,仔细看清了,哭道:“是我的,是我的孩子,我的女儿!”

阮榆与羊稚对望一眼,心下吃惊,这莽撞闯进来的小姑娘是那位独眼小姑娘,小姑娘一直随在大熊左右,离开平虎山后更是一刻都不敢离开大熊,盘查时独独漏忘了她。

王阿婶抚着姑娘左眼狰狞凹陷的伤口,大哭一声骂道:“杀千刀的,糟心烂肺的恶人!竟剜去我孩儿一只眼去!”

独眼小姑娘认出母亲,泪水滑出眼眶,顺着瘦细的下巴滴落,张开口,口舌不清叫了一声:“娘,我娘……”

王阿婶见女儿开口,牙齿后藏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