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昧地。
阮榆伸手,强行将人抱起,放轻脚步,怕吵醒灯年,将人抱到院里时,羊稚便装不下去,狠狠锤了阮榆胸口,轻斥道:“放我下来”
阮榆被打疼了,冷眼盯着他,踮起脚飞到屋顶,作势要将羊稚摔下去,羊稚惊呼一声,双手攀上阮榆的脖颈,紧紧抱住了,阮榆说:“这两日我很生气,你若再万般扭捏矫情,我便将你扔下去”
羊稚害怕他生气时阴冷黑沉的眸子,像是准备捕食的恶狼,便不再说话,乖乖待在他怀里。
阮榆施展轻功,踏过檐角,出了将军府,挑了个僻静无人的路径,抱着人往东街去。
月色静好,幽静明亮,两人落到东街一处宅院中,阮榆抱着他飞到后院一颗树下,找了根长棍,刨起树根。
羊稚瞧了瞧,有些吃惊,问道:“这不是谏台府邸?爹爹做谏官时便是在这座府宅”
阮榆不回他,很快便从树下挖出两小坛酒,擦去泥渍,亲了亲羊稚微张着的唇角,抱着人飞到树上,让他倚在自己怀中,祛了酒封子,递给羊稚一壶。
“你何时在这处埋了酒?”羊稚抱着酒,轻车熟路般将双腿叠合,攀住身下略为粗壮的树梢子,朝树下望去,树后便是府中围墙,在树上能望见后街,还有后街的枣树,小时候,他经常攀上这棵树,望着后街。
“这处可熟悉?”
羊稚抱着酒回道:“自然熟悉,我小时最爱攀上这棵树,一坐便是一天”
阮榆饮了口酒说:“我知道”
羊稚心中惊讶,回头问:“你为何知晓?”
阮榆没有回他,只悠悠开口问道:“这两日为何躲着我?”
“……”
“不能不说话,今夜不拉扯清楚,我不罢休”
羊稚知道他偏执,心里拿他没辙,又不敢朝他吐露心迹,见怀中抱着酒,便举起酒壶,对准瓶口朝肚里灌酒,灌下半壶,打了个嗝,才说:“不躲你,难道真和你做这荒唐夫妻吗?”
阮榆说:“做夫妻有何不可?”
羊稚急红了眼,说:“你不顾别人吗?我爹呢?你家人呢?朝廷呢?朝国百姓呢?此等荒谬行径,若让人知晓,你又怎能行军,将士怎会服从你,你想让阮家和羊家成为百姓茶饭后争相闲谈的奇闻逸事吗?”
阮榆说:“你心里装这许多,都在思虑别人,那若是抛下这些,只说你我二人,你心里有我吗?”
羊稚不语,阮榆捏了捏他软软的掌心,又将他的手捂在自己心口,说:“我心里都是你,此生非你不可,今晚对月立誓,若此话有假,让我死于北疆刀马之下,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羊稚抽回手,这般朝他表白心迹,叫人难以招架,又不敢回应,只开口道:“不说别的,我爹呢?他决不肯接受这荒唐事”
阮榆说:“你我之事,要让这世间人接受定是多有难障,但若你我心心相映,难舍难离,羊大人总有接受的一天,现下我只问你,你对我作何感想?”
羊稚心里慌乱,闭口不答。
阮榆见他不说话,苦笑道:“哼,想来是我一厢情愿,我不逼你,但你此生逃不开我,不论是你小时候,还是现在,能将你从府宅里带出来,命中注定的,只能是我”
羊稚有些迷糊,问:“你说什么呢?”
阮榆从袖兜里拿出半颗小石头,羊稚见了,说:“这是我的石头”
阮榆说:“你瞧清楚了,这是我的石头”
说着,阮榆又从袖兜里拿出另外半颗,将两颗合在一起,赫然是一块契合无间的圆润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