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吏部是朝堂六部之中最为忙碌的部门,今年又赶上三年一次的春闱,吏部又要操心给即将新鲜出炉的新科进士们挪腾出合适的官职来安置,显然是依然不能松懈。

瞧见弟子进来,齐大人放下手里的公文温声关切道:“子胥和含璋都无碍吧?”

昨日齐大人便问过一回,只是昨日杨怀恩走时他们都在昏睡,杨怀恩点头说:“都无事,昨晚还精力旺盛得很,竟把会试的文章都默写了出来,我自己瞧过了,但有些不把稳,想劳烦老师替我再看看。”

齐大人这辈子只收了杨怀恩这一个弟子,当长子一样看待的,对杨怀德、杨继学自然也是当做自己的侄、孙一般,笑着说:“你呀,哪里是不把稳,是关心则乱吧,拿来我瞧瞧。”

杨怀恩讪笑一下,忙把堂弟与儿子的文章摆放到了齐大人的桌面上。

杨怀恩带弟弟和儿子入京后就先拜访过老师家,齐大人先前就看过这两人的文章,对他们的水平心里有了解,知道他俩只要正常发挥,必是榜上有名的,只是杨怀德天资强上许多,按他估算能在二甲中上,杨继学虽基础打得甚牢,但文采平平,又一直闭门读书,文章写得既平且虚,怕是得落到三甲。

因着心里有预期,齐大人拿起文章时面上神色甚是轻松,可刚瞧了个开头,眼神一闪,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凝神把杨怀德的文章一气看完,齐大人轻舒一口气,没说话,飞快的换了杨继学的文章接着看,见他果然和杨怀德一样进步极大,齐大人眼神里露出些赞赏之意来。

看完之后齐大人抬头盯着自己的弟子,疑惑的问:“过年时你带他们来拜访,我还考校了他们一回,不过两月,怎么会进步这么多,仿佛得神佛相助,点通了灵窍一般?”

齐大人一抬头才发现弟子怀里还抱着两份文章,又接着问:“怎么你怀中还有文章?”

杨怀恩笑着凑过去把辛长平与褚亮的文章举到齐大人面前说:“这是我在潍县办学时两名弟子的会试文章,他们俩都是去岁新中的举人,年后才动身来的京城赶考,既是我的弟子,也是含璋之挚友,其中一人还是子胥的亲家,所以来京之后便在我家借住,这月余四人日日聚在一起研学,从早到晚不曾断过,倒是互相取长补短,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齐大人听完顿时起了兴趣,从杨怀恩手里接过另两人的文章打开看起来,先打开的是褚亮的,看完之后他说:“这考生文风略有青涩,但对商税之事十分老道,家中可是经商为生?虽缺乏文采,根基也不如含璋牢固,但中个三甲末游也不难。”

杨怀恩立刻笑着点头说:“老师所言极是,他出身潍县巨甲褚家,名亮,字谨言,祖上献田有功得皇家恩赐盐、糖、铁专营。”

“原来如此,竟是开明世家之后。”齐大人闻言赞赏的点了点头,笑道:“会试他定是名次靠后,但进了殿试,靠着出身,许是能往前爬几步。”

别看如今皇家同世家势同水火,可对这些早早识趣献田的开明世家,皇上不仅不会不满,有机会还会多多拉拔。

齐大人说完又打开另一卷文章来看,先前看褚亮的文章想着这去年才中举人,毕竟不如杨怀德、杨继学他们这般中举之后还沉淀多年苦读的考生,所以以为辛长平也如褚亮一般,应该是个至多三甲的水平。

谁成想辛长平的文章刚看了一页,齐大人便睁大了眼睛,看完之后连连点头说:“此子的文章竟不比子胥差,两者若比只能说各有优势。”

杨怀恩也是这般想的,不过他更想知道恩师估算他们四人的排名,忙追问:“依老师所见,这几人大概排名如何?”

齐大人沉吟一会儿,先说褚亮:“此子会试能过,名次很低,殿试若是被皇上注意了出身,许是能拔高些许,但也不会超出三甲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