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3)

“楚鸣珂,你真以为皇上赏了个姓给你,你就姓楚了?”

耳畔有雷声,混着林溢徘徊不去的尖笑,伤口越来越疼,疼得他头晕目眩、辗转反侧,逐渐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雷声隆隆作响,他将被子蒙过头顶也仍旧能听见,闪电劈落时的声音好响、好刺耳,尖锐得像是磨刀,楚鸣珂蜷缩在被子里颤抖,然后,被子被人粗暴地掀开,他看见老太监雪白似鬼的脸,还有那张涂满了胭脂的血盆大口。

窗户被封上了,四角用钉子钉着泛馊味的厚毡布,屋外在下雨,闪电一道道劈落,但毡布遮住了闪烁的光芒,唯余与磨刀声混在一起的雷声。

楚鸣珂像条待宰的狗般被绑在木床上,他脸上都是血,是被那些太监打出来的。他想跑,但没跑掉,他们逮着他一顿打,打到他没力气反抗了,再捉着他绑上受刑的床。

磨刀声还在持续,霍霍、霍霍,听得人头皮发麻,楚鸣珂睁着眼睛,血是冷的,但眼泪是烫的,划过脸颊像是要将皮肉都烧起来。

老太监狰狞的肥肉脸在眼前乱晃,楚鸣珂在嘈杂混乱的声音里听见他尖声笑着说:“七岁净身,正是最好的年纪。”

尖细难听的声音停止的时候,磨刀声也消失了,楚鸣珂睁着眼睛,看见阴暗潮湿的蚕室中有什么明晃晃的东西在向他靠近。

他猜那是刀,要来割他身上的肉,他挣扎着想逃,手脚都被勒出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濡湿了身下硬邦邦的木板床。

很快,泛着冷光的刀也消失了,黑暗中伸出数不清的手,蒙住他的眼睛和口鼻,裤子被扒开,冰凉的东西贴上腿根,楚鸣珂惊恐极了,他想逃离、想怒吼,但那些手将他拖入黑暗,阴冷的气息像是水,倒灌进鼻腔,呛得他肺腑剧痛,浑身的血液都在尖叫。

好痛,好痛,那锥心刺骨的剧痛宛若打进魂灵的烙印,叫他无时无刻不能忘却,血在看不见的地方流淌成河,将他淹没,他挣扎着想逃,却被四面八方的黑暗逼退。

周围好黑、他好怕,身体在剧痛中抽搐,楚鸣珂濒临崩溃,直到黑暗中闪烁起一点光,他奋不顾身地追去,那一点光好微弱,却又好耀眼,楚鸣珂在痛苦中狂奔,听见那首歌

“明月带来晚风,悬日带走冰雪,我们的故乡千里沃野,直到世界尽头,额尔古纳回首惊鸿一瞥。”

他猛地睁开眼睛,雨还在下,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哗哗声。楚鸣珂坐在榻上喘气,良久,才缓慢地爬起身,摸黑走到屋内的神龛前,拿走神像、推开暗格,露出藏在墙内的灵牌。

那灵牌已经很旧了,但边缘光滑,像是被人抱在怀里摩挲了很多遍,牌面上的字迹略有褪色,却仍能辨认出“定远侯单公牧川府君之神位”的字样。

楚鸣珂站在原地,在漆黑的雨夜中盯着那块藏匿于阴影之中的灵牌出神,良久,才哑声开口,叫了一声。

“爹。”

第25章

云间的雷轰隆一声,电蛇将整座顺京城都照亮,灵牌上的名字已经褪色,却在青紫色的电光下再次印在了楚鸣珂的眼底。

屋内亮了一瞬,他伫立单牧川灵前,一动不动、没有生机,像个终日游荡的鬼魂,隔着一块老旧的灵牌与早已不知所踪的父亲对望。

闪电消散在夜空中,屋内归于黑暗,楚鸣珂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那个漆黑的暗格,再次开口叫了一声:“爹。”

只剩个灵牌的单牧川没有回应这世上早就没人能回应。

楚鸣珂穿着白色的里衣,后背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隐约露出狰狞可怖的鞭痕,乌发垂落,乱糟糟一团,又黑又长,越看越非人。

他好像真的是个鬼魂,死在改叫楚鸣珂的那一刻、死在被送进蚕室净身的那一刻,又或者,死在单家被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