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朝形容狼狈,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凶猛的追杀。

他穿着一袭惹眼的玄黑铁甲,盔甲上尽是斑斑的血渍,底下穿着的衣物也被撕碎,破碎的布条垂在脚底,和它的主人一般窘迫。

“祁王……这是发生了什么?”

江晚朝狠狠抓住他的小臂,皲裂的唇角沾着两缕墨发,他的眼底闪动着燥烈的戾气,扯着嗓子大吼:“江行止!都是江行止那个畜生!”

谢则一顿,他对「畜生」二字并无异议,只是江晚朝的举动让他摸不着头脑。

“江行止他要杀我!”

江晚朝胸膛猛烈起伏着,恶声恶气道:“他邀我赴宴,我去之后他便带了一队人马围住我,要将我原地诛杀,”

谢则诧异:“既然是赴宴,您这身盔甲……”

江晚朝刻意忽略了重要信息,他的欲盖弥彰反倒更让人起疑。

谢则一听便嗅到异样的味道,江晚朝现在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他不能激怒他。

他变换了脸色,用平和的语气宽慰道:“兴许是祁王您误会了陛下,您与陛下有君臣之分,更是手足兄弟,就算有些摩擦,想来也是无碍的。”

“那要是我告诉你,我打算谋反呢?”

谢则微微变色,江晚朝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我集结了兵马,江行止今晚本该死在我的剑下,要不是君九翎那个混蛋……”

他猛地住了口,双眼不怀好意地扫过,绽开幽幽的笑意:“天不助我,我认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不想被江行止羞辱,也不想一个人死,只好带你一起下地狱。”

“江行止要是知道你的死讯,定然会痛不欲生。”

江晚朝痛快得大笑起来,谢则双腕仍被紧缚,情急之下一脚踢过去,江行止轻松避过,一掌抽到他的脸上:“死到临头还想偷袭?”

谢则脑袋里嗡嗡作响,江晚朝一把抓起他,冷喝:“走!”

谢则唇瓣冰凉,被江晚朝推搡出门,院内陈列着数具尸体,鲜红的血液流淌成河。

这些人大多是被一剑穿心,有几具躯体还在**,明显刚死不久。

江晚朝挟持着他走出瑶华宫的大门。然而刚推开门,无数闪烁着寒光的剑刃便纷纷将他们对准。

江晚朝大骇,下意识扯过谢则挡在身前:“都别动!”

江行止站在队伍最前面,身边是兰舟和披盔戴甲,威风凛凛的君九翎。

乌泱泱的大军将所有出口围堵得水泄不通,君九翎看看被他当做人质的谢则,又看了看江行止,上前一步,既是威胁又是劝慰:“祁王,你是逃不出去的,不如放下武器投降,陛下仁厚,必会饶恕你的死罪的。”

凄冷夜色下,江行止容色平静如常,两只漆黑的眸子镀上一层寒霜,犹如深不见底的漩涡,将一切吞噬殆尽。

兰舟也在旁边劝道:“是啊是啊,祁王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祁王殿下,您尽早归降,不要做出让陛下伤心的事,一错再错啊!”

对峙不下的局面,江晚朝将匕首紧贴到谢则脖颈上,开过刃的刀锋锐利,顿时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划痕。

血珠细密地沁了出来,谢则面色逐渐渗白,遥遥投来的视线落进江行止眼里。

那眼神没有恐惧,没有被逼到绝境的无助,只有说不出的哀伤。

江行止读懂了他的意思。

他不怕疼,也不怕死,被别人捏在手中以自身性命威胁,对他而言是最可恨的耻辱。

江行止眸中有根弦徐徐绷紧。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有来有往,是想将朕置于何地?”

他眉锋一扬,声线极为冷漠:“怎么,朕不饶恕他的死罪,便算不得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