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买下他们吗?”何年攥紧了手,指节泛白。

李信业唇线抿成刀锋,语气平静,“这雪原上的奴隶,就像你看到的雪花,永远也买不尽。”

何年突然想起赛风,想到她也曾关在这铁笼里,只因王景行为她打开牢笼,便甘愿一生相随。

“但能救一个是一个。”她固执地仰起脸,“你既能把塑雪城治理得井井有条,为何不废除这野蛮的制度?”

李信业的面色凝重起来,带着几分北境特有的冷峻,“秋娘想得过于天真了,秋娘以为我是靠仁政,驯服这些北粱人吗?”他笑里含着悲凉。

“他们骨子里只信奉强者为尊。阿古拉执意要我认祖归宗,便是因为我战功卓著,只要我以大公主之子的名义起势,必能名正言顺聚拢旧部,推翻普荣骁的统治。而我若是刚收复塑雪城就贸然废除买卖奴隶,不仅会触犯北粱权贵的根本利益,更会被视作软弱之举。毕竟,这寒河上的海东青,从来不会向弱者低头。”

两人正说着话,那贩子突然拽起少年走向他们,满脸堆笑,“官人可要添个使唤小子?北粱和汉人的混种,听得懂两边话,只要五十贯!”

少年被铁链勒得被迫仰头,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何年二话不说解下荷包,取出一锭官银掷给他,“这些人我全要了,把镣铐都解开。”

贩子连声道谢,那些奴隶也扑通跪地连连磕头,额头沾满雪粒。

李信业眉头紧锁,却未出声阻拦,伸手替何年拢了拢被风吹乱的狐裘领子。

直到离开集市,他才压低声音问道,“军中戒备森严,秋娘买这么多奴隶作甚?”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自然是看他们可怜,”何年顺势挽住他的手臂,“而且,我确实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

那些获救的奴隶默默跟在后面,像一群受惊的幼兽。

何年买来热腾腾的胡饼分给他们,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转头对李信业说,“他们定然饿坏了,带他们去用膳吧。北地可有什么好去处?”

“白狼居。”李信业指了指不远处一栋挂着狼头木雕的三层建筑。这座北境少有的砖木楼阁,飞檐下挂着用北粱文和汉文并书的招牌。

推开厚重的毛毡门帘,热气夹杂着烤羊肉的香味悄然涌出。大堂内光线昏暗,唯有中央火塘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四周散落的矮几。

何年正要带着解救的奴隶们入内,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店家急忙迎上来,搓着手陪笑道,“贵人恕罪,按咱们北粱的规矩,奴隶不能进正堂用膳......”

何年蹙眉,“我买了他们,便是我的随从,为何不能一同用饭?”

店家额头渗出细汗,偷眼看了看李信业的神色,小心翼翼解释,“夫人有所不知,这是北境百年的老规矩。奴隶只能在后院蹲着吃,若是上了客人的饭桌,会冲撞了白狼神......”他说着指了指门楣上悬挂的狼头骨,“白狼居得名于此,最是讲究这些。”

李信业轻轻按住何年的手腕,制止了她欲要争辩的话头,“按规矩办。”

他转头对那些奴隶道,“你们随伙计去后院,会有人给你们准备饭食。”又抛给店家一块碎银,“给他们备些好菜,再给我们安排间清净的雅室。”

待店家引他们来到雅间,何年不禁眼前一亮。雅间内四壁悬着狼首图腾的织毯,地面铺着厚厚的雪狼皮毡,中间摆着一张矮脚黑檀木桌。

她刚在绣有金线的锦垫上跪坐好,伙计便鱼贯而入,奉上北地特色菜肴。

一瓮冒着热气的雪羊肉汤,表面浮着金黄的油花;一盘烤得外酥里嫩的岩羊排,撒着北境特产的野茴香;还有几碟奶酥饼和用冰川水酿的马奶酒。

何年正用小银刀将奶酥饼分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