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郑淑妃身边的大宫女彩衣匆匆迎出,脸上堆着笑,眼角却绷得紧,“娘娘昨夜侍奉圣驾,方才歇下......”
“我后日便要随军北上,今日须得出宫。”何年将冻得微红的指尖拢进袖中,取出个石榴多子纹的香囊,金线在雪光下熠熠生辉。
“临行前特来辞别,想将这求子香囊悬于娘娘榻前,全了这番情谊。”
春桃盯着香囊上栩栩如生的石榴籽,喉头动了动。
宋勾当的警告言犹在耳,可李夫人往日赏下的胭脂水粉、时新花样,哪样不是她们这些宫婢求都求不来的?娘娘私下里也常说,这宫里就数李夫人最是体贴。
“夫人稍候。”她终是福了福身,碎步退入内殿。
不多时,锦帘微动,彩衣探头道,“娘娘醒了,请夫人进去呢。”
何年款步踏入内室,内殿炭火烧得极旺,暖香扑面而来,却掩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味。
郑淑妃半倚在填漆螺钿暖榻上,手里捧着香薰手炉。
“妹妹来了......”她眼波虚浮,声音比榻边的银丝炭还要飘忽,“我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总觉困倦......”
何年唇边噙着温软笑意,语气雪落梅枝般轻悄。
“姐姐不必起身,且好生将养着。我原不该此时来扰的,只是此去关山万里,怕再见无期,特来与姐姐道别。念及姐姐求子心切,特意绣了这石榴多子纹香袋,挂在姐姐榻前,保佑姐姐早生小皇子可好?”
“妹妹有心了。”郑淑妃勉强一笑,眼波掠过悬在床头的鎏金香球,又飞快移开。昨夜的‘长相守’早已燃尽,混着今晨新换的苏合香,该是盖住了那股子清甜。
更何况,她明日就要离京,应是察觉不出才对。
郑淑妃喉间微动,终是颔首,“有劳妹妹了。”
何年执起绣囊上前,石榴籽上的珊瑚珠映着炭火,在帐上投出点点血痕似的影。
“姐姐言重了,不过是尽些心意罢了。”
她将香囊悬在床帐金钩上,目光状似无意的落在鎏金香球上,“这香球倒是别致。”
镂空的球体缓缓旋转,溢出丝丝缕缕的甜香,像是夏日里熟透的蜜桃,浓得发腻,却带着几分糜烂的气息。
郑淑妃听她提起香球,心头一紧,护甲不着痕迹地划过锦褥,在缎面上勾出几道细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