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

何年神色未变,从容接过解药,广袖轻拂间已将其纳入袖中。

“宋勾当思虑周全,我记下了。”

宋檀却仍不放心,目光如附骨之疽般黏在她脸上。

“秋娘素来明事理,大宁与北粱乃是世仇,相信你纵然与李信业有情,也当知道国仇家恨面前,当以国事为重。”

他相信秋娘作为世家之女,是不会做出背弃家族和家国的事情,但还是阴测测提醒道,“沈氏满门清誉,可都系于秋娘一念之间。”

何年明白,他们这是发觉李信业广纳妾室,且她腹内孩子已失,拘禁她再难牵制李信业后,便换了更毒辣的手段,以沈家满门威胁她,逼迫她去毒杀李信业。

何年心底泛起一丝讥诮,这世道何其讽刺。男子们割地求和时,满口皆是‘天下苍生’‘黎民福祉’;偏生女子若是付了真心,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罪过。所谓家国大义,不过是权势者手中随意翻转的利刃,为他人量身定制的枷锁。

她镇定接过瓷瓶,指声音清冷似雪,“宋勾当尽可放心,我沈家满门朱紫,岂敢辜负圣恩?”

136☆、第136章

◎.咬舌明志◎

何年离宫前夕,特意绕道去探望了妹妹三娘,现今尊贵的和妃娘娘。

三娘正在廊下绣着香囊,金线在天光里一跳,她抬头正看见长姐,逆光立在阶前。那身影与记忆中突然闯入她院中兴师问罪的模样重叠,惊得她指尖一颤,银针险些落地。

“阿姐......”三娘下意识轻唤,话音未落便咬住了唇,她还未习惯现在身份易位的处境。

何年广袖一拂,四周宫人如潮水般退去。

她缓步走近,指尖挑起那枚未完工的香囊,轻笑道,“你从小就爱摆弄这些针线......”

月白丝缎上并蒂莲栩栩如生,何年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那年母亲生辰,我熬了几个通宵,绣了一个‘松鹤延年’的香囊送给她。第二日却看见,她腰间佩戴着你新送的‘萱草忘忧’。后来我剪碎了自己所有的绣品,从此不愿碰*这些针线了。”

三娘倏地抬眸,眼底闪过一丝惊痛,“可母亲香囊里装的养心香......正是阿姐亲手调制的啊!母亲为了表示不偏不倚,这才用了我绣的香囊,装姐姐配的香......”

何年指尖轻轻抚过香囊上细密的针脚,声音轻如叹息,“可满府上下看见的,是母亲腰间永远挂着你绣的香囊,并不曾窥见内里如何。母亲或许也爱我,但所有人都看见她更偏爱你时,这份‘公平’,便失了意义。”

何年唇角微扬,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衬得眸光更冷。

她意味深长道,“有时候真相不重要,旁人看到的,自个心里认定的,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