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纤捧着妆奁的手微微一顿,“娘娘的意思是?”
韩舒妃的护甲在檀木妆台上缓缓划过,留下几道狰狞的刮痕。
“临行前用在赵姨娘身上的荨麻粉,可还有剩余?”
她望着铜镜中自己精致的妆容,眼前却浮现出赵姨娘的脸庞。
那个贱人仗着父亲的宠爱,逼得母亲日日垂泪。临入宫前,她命人将荨麻粉洒在赵姨娘最爱的一棵梅花树上。不过半日,那张如花似玉的脸便布满红疮,再不敢踏出房门一步。
“回娘娘的话......”春桃闻言,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还剩些......只是......”
她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在府里时,老爷尚能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在宫中,若是有个闪失.....”
在府里时,她们敢对赵姨娘下手,不过是因为选秀的旨意已下,老爷将全副身家押在娘娘身上,即便事发,他也只能帮着遮掩。
可这是皇宫......
若叫人抓住把柄,莫说什么前程,便是性命都要赔进去。
韩舒妃轻笑一声,镜中倒映出她微微眯起的凤眼,那眼神宛如淬了毒的银针,既锋利又阴冷。
“你当本宫是赵姨娘那等蠢货?总是自找麻烦?”她将发丝缠绕在护甲上,轻轻一扯便断成两截,“在这深宫里,想要算计一个人,何须自己动手?”
她的声音轻柔似水,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张婕妤不是广发赏花帖么?正好借她那些宝贝兰花一用。到时,只需将这荨麻粉洒在花蕊上,待庄妃俯身嗅香......”
她恨恨道,“那贱人一副病西施的模样,就该假戏真做了。”
春纤会意,躬身道,“娘娘妙计。奴婢这就去清晖阁传话,只说您仰慕张婕妤的养兰手艺,早想登门讨教。”
清晖阁内,宫女轻声劝慰着张婕妤,“婕妤莫要动怒,许是娘娘们临时有急事,这才过宫门而未入。”
张婕妤蹙着眉,满脸不悦。
她是这后宫里最夺目的美人。当初家中姐妹众多,父亲之所以选她入宫,就*是因为她容貌最盛。
入宫那日,她特意在鬓边簪了朵新鲜兰花。果然引得圣上注目,将她安置在这清晖阁中。
可今日,宫女匆匆来报,说程昭嫔和周修仪一行人途经她宫门,似要进来赏花。她连忙命人备好茶点,精心准备。谁知这些人竟又转身离去。
她越想越觉蹊跷,若本无意来访,大可走外边的宫道。既然选了里侧小径,岂有过门不入之理?
为免自己多心,她特意给各宫娘娘下了帖子,只说新得的素心雪影开得正好,邀众人共赏。这花原是她费尽心思培育,本打算留着邀圣上观赏的,如今倒成了请人的由头。
谁知帖子送去后,回话一个比一个敷衍:庄妃染恙,和妃昨夜未眠,程昭嫔和周修仪临时有事,郑淑妃推说身子乏,李夫人染了风寒......
正暗自气闷,宫女匆匆进来禀道,“娘娘,舒妃娘娘到访了。”
韩舒妃入内后,环顾四周,诧异道,“怎么只有我来了?”
张婕妤与韩舒妃在宫外时,就有些交情,此刻强撑笑意道,“姐姐肯来就好。我本是一片好意邀大家赏花,谁知竟无人领情。”
说着便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显出几分柔弱之态。
韩舒妃暗自思量:张婕妤的父亲虽是监察御史,却因弃妻纳妾、德行有亏而遭清流鄙薄。当初全仗宋相提携才得步步高升,如今宋相倒台,御史台便频频弹劾,怕是要将他清出朝堂。难怪她在宫中也要受这般冷落......
思及此,韩舒妃不免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意。可转念一想,这倒是个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