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是你答应给我买的,现在......现在我分给你......”
何年抬手轻拢鬓边碎发,不动声色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
眼前场景其实并不悲伤,甚至可以说得上温馨。
这些家属仿佛早已将泪水流尽,此刻只是带着金黄的炸年糕、油亮的烧肉和甜品......来和死去多年的亲人一同过年而已。
灯火将灵位上的名字映得熠熠生辉,烛影摇曳间,生者与满桌珍馐的影子投在朱墙上,与袅袅香烟交织成迷离幻影。
恍惚间,阴阳两界的界限就此模糊,生死相隔的至亲在这香火氤氲中得以重聚。
何年从疏影手中接过备好的食盒,准备供奉在李老将军的灵位前。
可当她走近时,却发现灵前已摆着几样点心,显然已有人先她一步前来祭奠。
而让何年感到诧异的是,这些黄澄澄的酥皮胡饼,撒着芝麻的奶糕,分明是边关风味,与京中精致的点心大为不同。
何年怔了怔,虽觉诧异,却也未及深思,只默默添上自己带来的几样菜肴。
祭拜完毕,她起身在寺内漫步。月光穿过古柏交错的枝桠,在地上织就斑驳的银网。远处更鼓声声,与梵钟的余韵在夜色中回荡。
行至后院竹障处,何年忍不住停下脚步。
十几面竹障立在廊下,密密麻麻写满诗文。她凭着梦中记忆,很快寻到了李信业十三岁离京前的题诗。那略显稚嫩却已见风骨的字迹,时隔经年依然清晰可辨。
她没有告诉李信业,前世玉京城陷落前,她曾来过大昭寺。
那时她以为是自己害死了他,满心悔恨无处诉说。
圆明天师带她来到竹障前,指着一处绝命诗说:他十三岁去北境时,已将性命托付给了无常。
只是,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不是殁于凶险的战场,而是死于帝王的猜忌。
前世,沈初照曾咬破手指,在李信业的题诗旁,写下一手‘血题竹障,以代招魂’的《和将军绝笔》诗,而后随着最后一波逃难的人群,离开了玉京城。
何年凭借梦中记忆,将当时所和之诗如实写下。
“青锋蚀雪埋荒冢,铁甲凝霜泣夜台。若许来生酬故剑,不辞烽火照骸来。”
最后一笔刚落,忽觉身后有异。她正疑惑疏影去了何处,抬眼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自月下走来。
那人戴着狰狞的狼头面具,玄色大氅在朔风中翻卷如墨,腰间佩剑与蹀躞带相击,发出细碎的金属声响。
不等他走近,何年的心已狂跳起来。那熟悉的步伐,挺拔的轮廓......分明是李信业!
可理智又告诉她不可能,此时他应当远在北境备战才对。
男人一步步逼近,一股熟悉的雪山松木气息愈发浓烈,何年心跳如擂鼓,只觉头皮都是麻的。
等到他终于在她面前站定后,何年扶着竹障,勉强稳住身体,试探着问,“李信业?”
她声音颤得几乎打着旋,说完急忙环顾四周,生怕被人瞧见。
狼首面具下,传来沙哑的回应,“秋娘......”
不等何年反应过来,她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卷入怀中。她猝不及防撞上一堵铁壁般的胸膛。
“你疯了?”何年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这个时候回来,你不要命了?”
话音未落,便被更用力的拥抱截断。
女娘脸颊被迫贴在他心口处,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坚硬的胸肌轮廓,和难以抗拒的贲张力量。
李信业的身形比她记忆中还要高大,此刻完全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秋娘......我知道你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