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他们是谁?”
郭静姝的眼泪终于决堤而下,在衣衫上洇出湿痕。
“梦里,我去西园雅集淘些古籍,总能在那里遇见宋家三郎。他待人接物温润如玉,言谈举止皆是君子风范......”
“而且......”郭静姝顿了顿,才接着道,“家父身为御史中臣,因直言进谏得罪了不少权贵,那年上元夜宴,便有权贵之子借酒装疯,当众发难于我。是宋小郎君挺身而出,替我解了围......”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恍惚,映着眼底水光潋滟,颇有物是人非的感慨之态。
“我只当他是正人君子,故而从未防备什么......”
“后来......”郭静姝的声调几乎破碎,“他时常借故与我攀谈,渐渐熟络起来。直到......直到那日他邀我去画舫赏湖光雪色......”她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我明知不妥,却还是......”
郭静姝的叙述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何年看着她的脸色瞬间惨白,连唇上的血色都褪尽了。
“结果等在那里的......等在那里的......不是宋小郎君,而是他的兄长宋鹤。宋鹤说我父亲不知天高地厚,既然敢处处为难宋家,那他便要,便要让宋家的下人们......都来尝尝郭家女娘的滋味......”
郭静姝的瞳孔剧烈收缩,单薄的肩膀,颤抖如同风中残烛。
“他说的那些话......”郭静姝死死闭着眼睛,泪水却还是从睫毛间渗出,“比这还要龌龊千倍万倍......他说要让我成为这世上最肮脏的女子,要让我父亲......让父亲这个以清正闻名的孤臣......沦为天下的笑柄......”
话未说完,她已忍不住干呕起来,仿佛要把那些肮脏的记忆都吐出去。
何年连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摸到一手冷汗。
“没事的,都过去了......”何年将人一把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却坚定,“那只是个噩梦,今生绝不会重演。”
但她心里知道,那不是噩梦,那是郭静姝的前世。
何年垂眸看着怀中哭泣的人,想到自己虽未重生,却因李信业重生的缘故,这才忆起前世种种。所以......郭静姝,大约也是因着自己所赠香囊,乃至圆明法师亲手加持的护身符,冥冥中牵动因缘梦到前世罢......”
“静姝,你若实在难受,就不必说了。”何年用绢帕轻轻拭去她额角的冷汗,柔声道,“你只需告诉我,那镜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年实在想不通,将军府中,为何她看一眼镜子,就投湖自尽了。
郭静姝的嘴唇哆嗦着,每个字都宛若血肉里生生剜出来的,听得何年也心惊不已。
“那画舫里......四壁都嵌着铜镜......他们按着我的头......逼我......逼我看着镜中的自己......”
泪水砸在何年手背上,烫得惊人。她能感受郭静姝所经历的非人折磨。
何年突然将人紧紧搂住,心疼道,“莫要再说了。”
怀中的身躯剧烈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幼兽般的哀鸣。
“那些下人们行事时......宋鹤就倚在......倚在描金铜镜旁......”
她的声音绝望般平静下来,“他一笔一笔......将我的不堪......绘成了春宫图......事后我......我本想一死了之......可他却说......若我敢寻死......就把这些画......散到全京城的勾栏瓦舍......让天下人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