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至上的世道,一旦帝王决意放纵,什么孝道纲常,什么功臣遗孀,都不过是蝼蚁罢了。

除非闹到民怨沸腾、烽烟四起,否则这天下百姓,谁不认定坐在龙椅上的就是天命之子?就像前朝那位暴君,史书上不也照样写着,‘承天受命’四个字吗?

.....................

此时此刻,大宁的天命之子,斜倚在蟠龙榻上,手中琉璃盏里的琥珀酒液,晃出细碎金光。

他醉眼微醺地睨着宋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害得小沈氏落了胎,她竟能容你全须全尾地回来?”

宋檀一袭簇新内侍服跪得笔直,衣襟上银线绣的云纹,泛着森森冷光。

他这身打扮,与在将军府时判若两人。

那时他故意弄散鬓发,让官袍沾满泥渍,连靴帮都蹭得灰扑扑的,好叫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

而面见天子前,他特意换了身新衣裳,交领处严丝合缝地贴着脖颈,束腰的犀角带将身形勒得如修竹般挺拔,连袖口的三道褶都熨得棱角分明。

殿中明珠辉映,更衬得他面容如玉,哪还有半分狼狈相。

庆帝眯起醉眼,指尖摩挲着琉璃盏边缘,琥珀色的酒液,映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

“朕倒是好奇,她既然待你有情,怎么你一问话,她腹中胎儿就没了?”

他忽然倾身向前,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闪过一道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