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家倾覆,宋檀却进宫做了内侍......莫非......

何年瞳孔骤缩,莫非......他会成为日后的皇城司司使?

沈尚书见女儿面色苍白如纸,不由轻叹一声,“你既已为人妇,当知与宋檀终究殊途。宋家负你在先,然此番家中遭难,你兄长仍对其照拂有加,你亦延请名医为其诊治,这番情义已是仁至义尽。”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意味深长的看向女儿,“你往后当好生相夫教子,莫要再起他念。”

怕语气太重,让女儿更加伤怀,沈尚书语气转柔道,“说来还有一桩喜事。”

“今日急召入宫,实因陛下念及你夫君查办李仕汝一案有功,早先便允诺要封你为一等诰命。如今恰逢北境王册封之礼未行,陛下有意将这两桩喜事并作一处,在岁末前好生操办。”

沈尚书捋了捋胡须,继续道,“为父身为礼部尚书,建言当此多事之秋,诸事宜从简。故而七日后在宫中为你行封诰之礼,既全了天家体面,又不至于太过张扬。”

何年掌心掐出深深月痕,却强自镇定道,“女儿省得,一切但凭父亲做主。”

沈尚书见罚她抄了这么久的祖训,果然成效卓著,不由欣慰道,“看来这番惩戒,确实让你明白了些事理。”

他向女儿招招手,将其唤到身边后,从案上的匣子里,取出一份商路图册,指尖轻轻叩击在大宁以北的御道上。

“这几年宋家把持北境商贸,沈家为避其锋芒,只得将生意南移。如今宋家倒台,你叔父也觉北珠开采利润丰厚,这些日子,北珠在京城已是‘一珠难求’的稀罕物。我和你叔父观望朝堂许久,现在风波已平,你叔父的商队明日抵京,后日便启程北上。你若有什么体己之物要捎给将军,大可托他带去。只是这北珠生意,你就不必过问了。”

见女儿面露不解,他又缓声解释,“为父观陛下近日动向,似有与北境议和之意。如今陛下身边再无奸佞,待战事平息,咱们正可开拓采珠之业。届时将军若愿卸甲归京,你们夫妻也能共享太平。若将军不愿回京,那也有我和你母亲照料着你.....”

他目光挪向女儿,“你如今最要紧的,是安心养胎。......"

“父亲!”何年突然打断,眼中尽是不甘。

这些日子她百般隐忍,事事顺从父亲,就是为了能在商队安插心腹,将暗中购置的粮田与军中所需相连。若按父亲所言,这商队岂非真成了只为牟利的寻常商旅?”

“父亲为何不让女儿插手采珠一事?北珠生意是女儿一手谋划,商机是女儿发现的,京城造势是女儿安排的,就连将来寒河采珠,也全靠我夫君保驾护航。父亲就这样将我撇开,未免有失公允!”

“胡闹!”沈尚书蹙眉道,“你一个闺阁女子,插手商事成何体统!况且朝廷明令禁止官员经商,你叔父为了沈家生意,不惜放弃仕途,你如今这般行事,让将军如何自处?”

何年眸中闪过一丝锐色,“先祖皇帝立法禁官营商,原为防蠹吏害政。然则满朝朱紫,谁人府上不藏着几处买卖?哪位大人名下没有几处产业?不过借他人之名经营,借手段行遮掩罢了。”

她抬眸直视着沈尚书,“女儿殚精竭虑筹谋至今,父亲却要釜底抽薪,这岂是诗礼传家之道?这难道就是沈家的家风?”

“放肆!”沈尚书脸色铁青,“为父何时短过你的吃穿,缺过你用度?这般锦衣玉食养大,怎养出一身刁蛮脾气?一股子商贾市侩?你若是缺银子使,就说个数目,我叫你母亲账上支给你,你只管安心养胎才是正事!”

何年不满道,“父亲,您可曾注意过,母亲每日寅时三刻便起身,每日管理家宅内务,常常忙到连盏热茶都来不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