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沈家祖制。可待二兄出生时,母亲硬是破了百年家规,执意将二兄与我养在膝下,父亲也应允了母亲的要求,可见父亲不是墨守成规之人。”

盏中水面轻颤,映出女娘骤然转冷的神色,“如今侄儿作为沈家独苗,反倒被送去江陵。不但母亲不阻拦,兄嫂也毫无异议...父亲若不是心有隐忧,怎会做这等反常安排?”

何年忽地轻笑出声,“这些年来,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大兄才冠翰林,却甘居右谏议大夫这等闲职,终日埋首故纸堆中修史;二兄明察秋毫,却在大理寺丞位上蹉跎五载不得升迁...如今想来,不过是父亲意图韬光养晦,不愿沾染朝堂是非的避世之举罢了!”

“父亲如此行径,是因为父亲早就知道,御座上那位天子,他得位不正,王家不愿意侍奉这位天子,父亲也不愿意...”

“可父亲啊...”她声音含着悲哀,“父亲身为礼部尚书,掌天下典仪,明知天子得位不正,朝堂不正之风盛行,却选择明哲保身...他日青史昭昭,后人会如何评说父亲这位执掌天下礼法的尚书大人?”

“放肆!”沈父紫袍怒卷,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茶盏滚落。

他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却压得极低,“你可知沈氏一族历经百世而不倒,靠的是什么?”

他枯瘦手指死死扣住案沿,“是忍辱负重,是三谏不从,则独善其身!你以为为父不想肃清朝纲?可沈家三百余口的身家性命,岂容你拿来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