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道,“陆万安的事情,我不过信口说的。查找失踪女童,确实是为身边侍女找的,至于哥哥去封丘,是我担心哥哥安危,托李信业帮忙的。找宴舟验骨...那是为给侍女讨回公道...”

“那妹妹如何解释这些孤本?”沈初明修长的手指轻叩案几,将几册装帧考究的书籍推至何年面前。

明光下,《两京新记》的鎏金题签熠熠生辉,《开元礼》的靛蓝书衣泛着幽光......这些因为战乱损毁严重,本该湮没的孤本,此刻却完好无损地摆在案头。

但与孤本摆放在一起的,还有几张小报。

“起初查办谣言案时,我还没有发现问题。后来查案期间,调查民间刊物时,发现普通刊物所用的油墨,居然和散布谣言的小报使用的油墨并不相同......”

他指尖捻起一张小报,在鼻尖轻嗅,“民间小报多用劣质烟墨,而这些小报用得居然是梨花油墨。可见行此事之人,同我一样只知纸张分贵贱,并不清楚油墨也分贵贱。上好的梨花油墨细腻松润,擦在肌肤上是可以洗掉的。”

沈初明忽然展开一卷密密麻麻*的字频分析图,手指在文书上轻点,“我起了疑心,从散布谣言的小报上,将所有重合的高频字都摘取出来,又将平常民间小报不会用的低频字给搜集出来,这才发现,这张小报措辞之高明,用词之精锐,岂是市井之徒可驾驭的?”

沈初明将纸卷转向何年,窗外的雪光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他指尖划过几处批注冷声道,“本来我只打算通过词汇,确定刻模用的字,进而精准到用的书。因私刻坊为了避免混乱,每本书用的模具都是固定的......”

他声音陡然提高,“妹妹猜怎么着?我竟发现几句有意思的话。小报说右卫将军曹茂眠花卧柳‘耽嗜滋味’,居然出自《贞观政要君道第一》篇‘耽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又及说刑部尚书张希颖‘儒行既亏’,恰好出自《政体第二》‘儒行既亏,淳风大坏’。”

“最有趣的是《贞观政要》未收录的奏疏,黄巢起义焚毁大量宫廷文书时已尽数丢失。这些引文多出自佚篇。我想起妹妹曾偶然从西园雅集寻得残卷,特意刻录三份,一份给我,一份给父亲,一份给阿兄,这套木刻模具后来妹妹带走了。”

“我循着线索,去查沈家名下的私刻坊...”他修长手指划过账册上一行墨迹,“发现西郊刻坊上月购入百刀麻纸,未见刊印新书,麻纸却用光了......”

沈初明眸色骤冷,指节在案几上叩出沉闷的声响,“为兄顾念骨肉之情,才在此私相询问,妹妹若执意搪塞......”

沈初明缓缓直起身,腰间金鱼袋上的獬豸兽首已撞在案边,发出铮然清响。玄色官服也泛起冷冽的光泽,“那便休怪为兄...以王法为重了。”

何年终于垂下眼睫,认命道,“谣言一事...确实出自我手。郭御史被构陷与长嫂有私,我见不得忠良寒心...”

她抬起眼时,眸中水光潋滟,“便让那些人也尝尝被谣言噬心的滋味。”

“仅此而已?”沈初明眉峰轻挑,声音里含着怀疑,“普荣达的事情,你没有参与?将军没有参与?”

“参与了。”何年忽地抬眸,答得干脆,“将军在北境多年,比谁都清楚,北梁狼子野心,眼下议亲不过掩人耳目而已。而他早知塑雪真相,宋相定然不会放过他。他若不先下手为强,等到议亲事成,宋相与北梁联手,天子又卸磨杀驴,他再无转圜余地...”

窗外碎雪扑打在窗棂上,何年见父亲面无惊诧之色,心下了然,沉声道,“宋家与北梁勾结,当年塑雪之战另有隐情,父亲早就发现了吧?”

何年眼底一片澄澈,笃定道,“幼时大兄被送往江陵教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