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内查明真相。朕就坐在这里等着,定要给母后一个交代!”
殿中老臣们闻言,不禁面面相觑。
大宁律制,重大案件确由大理寺主审,刑部复核,御史台监察,三司会审之制本为非常之举。往年偶有大案,方动此制...
然而今岁入秋以来,三司会审竟成常态!
此番太后遇险,再启三司,纵使庆帝有心压制民间舆论,这接二连三的大案要案,又岂能瞒得过天下人的耳目?
届时民间物议沸腾,朝野震动,必然有损天子声威。
徐德妃虽心疼儿子,却不敢轻举妄动,对周妙影更是心存忌惮。
她本是萧皇后一手提拔的宫女,因性情温婉、善解人意,曾深得先帝宠爱。那时春风得意的她,何曾将当时还是惠妃的周妙影放在眼里?
后来先帝为她的皇儿迎娶宋家贵女,更对她母子恩宠有加,让她一度以为皇位已是囊中之物。
谁知萧家倒台后,风云突变。萧皇后被废,反倒是向来不受太后待见的周妙影,一跃成为新后。
直到那时,徐德妃才恍然大悟,先帝所谓的恩宠,不过是以她母子为饵,替真正的储君挡去了明枪暗箭,也是迷惑萧太后之举罢了。
所幸她出生寒微,反倒成了护身符。而萧家倒台后,宋家又日渐势大,兼之昭隆太子福薄早夭,皇儿这才侥幸登上大位。
可方才周太后那番诛心之言,分明暗示昭隆之死另有隐情。这般说辞,岂非将她母子置于众矢之的?
徐德妃面色倏地煞白,指尖死死攥住锦帕,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北梁三皇子普荣达,冷眼环视殿中众人,眼底俱是困惑。
这些大宁朝臣个个身形清瘦,倒把心思都长在了九曲回肠上了。不过一顿御膳的功夫,竟能演变成这般云谲波诡的局面?
他暗自摇头,难以参透这其中的暗潮汹涌,目光却不自觉落在李信业身上。
这位素有‘北境狼王’之称的悍将,此刻与同僚端坐席间,案前肉食略动几筷便搁置一旁,两人皆是规规矩矩,又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似乎不耐朝堂纷争。
普荣达不禁想起沙场交锋时,李信业玄甲浴血,刀锋所向之处,北梁精骑如秋草般伏倒。而他那双骇人的眼睛里,凝着化不开的杀意,活脱脱是头噬血的恶狼。
可眼下这位杀神正襟危坐,连箸尖都摆得规整。
普荣达半眯着眼睛,他忽然想起草原上的老猎户常说,‘受伤的狼最危险,而会装狗的狼...是要吃人的。’
李信业越是表现得恭顺谦逊,他心中那根弦就绷得越紧。
能将杀性收敛到这般境地,又如此能屈能伸之人,其心性之深沉,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太后中毒...莫非也是他布下的一步杀棋?’这个念头在普荣达心头一闪而过,但随即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他此行不过是为求亲而来,除了应宋居珉之托,送了个假周庐入宫,并未有其他动作。大宁朝堂上的这些明枪暗箭,按理说不该冲着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