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官员向来勾心斗角,党派纷争不断,这才叫北梁这些年来,总能趁虚而入占尽好处...

唯一让普荣达感到不安的是,他为了掩人耳目,并不是跟着使团进京,而是随着北地贩羊的商队入关。听那仵作的意思,似乎是北地供养的御羊出了问题...

‘可这事与我何干?’普荣达暗自冷笑,既然不是他所为,自然无需心虚。

普荣达盯着李信业时,宋居珉阴鸷的视线也锁住了李信业。

宋居珉原本只当太后中毒,是寻常后宫倾轧,直到听见‘与昭隆死状相同’,顿时如芒针直刺命门这分明是有人刻意为之的提示。

他脑中飞速盘算,昭隆之死的秘密,除了他和两个儿子,再无其他人知晓。就连可能窥察到秘密的人,如太子最宠爱的妹妹昭悯,也尽数化作黄土,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攫住宋居珉的心脏,冷汗霎时浸透了中衣。

他瞳孔微缩,意识到这或许不是针对太后的杀局,而是一张早已悄然收紧的网,可让他惊恐的是,他找不到这张网的经纬从何处织起,更找不到破局之口。

尤其是天子下令彻查的御羊之事。他从未染指北地商队,更与那些进贡的羊群毫无瓜葛。可这份清白此刻反而成了最大的不安,他连该从何处防备都无从知晓。

长春宫内,庆帝亲自坐镇督办,三司官员不敢怠慢,其余群臣如坐针毡。

席间珍馐早已冷透,却无人敢动筷箸。

李信业眼帘低垂,掩去眸底锋芒。

猎手最愉悦的时刻,莫过于看着猎物自己踏入死局。

他安静坐着,余光扫过面色惨白的宋居珉,唇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香漏中的细沙簌簌而下,暮色渐浓,浸染殿宇。宫人们手持烛台,依次点亮殿内宫灯,摇曳的烛光,在众人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而群臣久候多时,焦躁之情已溢于言表。低语声如涟漪般在殿中扩散,不安的情绪在空气中蔓延。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时刻,‘嗒、嗒、嗒...”

殿外突然响起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心弦之上。

御史中丞郭路,领着几名差役鱼贯而入。这些人手中捧着覆有素绢的漆盘。

他行至庆帝面前,肃然跪拜,身后差役齐刷刷单膝点地,将证物高举过顶。

郭路声音,清晰在殿内回荡。

“启禀陛下,幸得王仵作点破关窍,毒自御羊饲草而起,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当即分头协作,办案效率远超平日。”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臣等即刻派人彻查牛羊司,很快锁定了供应御羊的北地商队。未料正要提审商队首领时,此人竟咬碎牙中暗藏的药囊自尽而死...”

“臣等当即提审其余人,栈丁供认亲眼见饲工往草料掺入朱砂。然而那饲工坚称所用乃‘赤霞粉’与茜草,还说这是宫中惯例,御羊入宫前的最后一餐,皆要如此喂养,这样御羊才会眼睛清明,皮毛鲜亮顺滑。”

郭路双手捧起一卷染着草渍的账册,躬身向前,带着几分凝重,“陛下明鉴,臣已将涉事的赤霞粉、茜草并往来账册、画押供词尽数带回。”

他衣袖间还沾着牛羊司的干草碎屑,却顾不得拂去。

庆帝略一颔首,侍立一旁的内侍总管,立即躬身接过账册。

徐院判与王宴舟也同时出列,默契地分头行动。

年迈的徐院判从袖中取出柳叶小刀,动作沉稳地挑开盛放‘赤霞粉’的锦囊,刀尖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与此同时,王宴舟已取来一盏清水,微微俯身,目光专注地盯着徐院判手中的动作,不放过任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