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者从容落子,亦如猎人观赏困兽之斗,带着胜算在握的笃定。
跑过两道无人看守的内门后,何年在坤宁宫的侧殿内,被靠近的宫女碎步围拢。
琉璃瓦当漏下的天光里,她回头看到宋檀徐步而来,染血的云纹广袖拂过门环,他眼里是耐心耗尽的不耐与愤怒。
那张原本清朗如月的面庞,此刻清辉映血,妖冶如残月,令人心悸。
何年不知道赛风有没有回去,她只能大叫着她的名字。
窗外雪光刺进窗棱,门内铜锁兽环宛若困兽低吼,她在这一刻才意识到,现代生活养成的安全感,和沈初照高门贵女的优越感,让她对深宫内院和封建王朝的残酷认知不足。
那种温和境遇里养出来的钝感,正被有恃无恐的皇权刺破,她从未如现在这般,体验恐惧如冰锥贴着脊骨寸寸上移。
也第一次深刻意识到,所谓世家尊贵,不过是砧上活鱼的垂死欢腾,所谓的高门荣耀在皇权面前,更是如蝉翼的洒金笺般脆薄。
宋檀走到她面前,丢掉拭满血污的锦帕,眉宇间一副受伤的表情,整个人快要碎掉了。
“秋娘,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他轻咳几声,“你为何待我这样狠心?”
何年静静看着他,心里一片冷然,她很难理解一个人,为何做着犯罪的事情,还能摆出这般受害者的姿态?
可她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回应,只能放弃逃跑,试图示弱周旋...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打斗声。
她也拔下头上簪子,刺向妄图抓住她的宫女们。
她们不敢伤她,给她赢得了缓冲的时间,等到看见冲进来的人是赛风时,她眼圈都要红了。
“赛风,你怎么来了?”何年握着簪子,朝赛风跑去。
赛风回以淡漠的打量,见女娘无事,将其护在身后。
宋皇后派人告知女娘的吩咐,让她回家监视李信业,看他是否从墩台回来时,赛风就生了疑惑。
赛风每日监视李信业,自然知道他今晨根本没去墩台,那女娘为何要这么交待?
赛风接到命令还在困惑,注意到李皇后出去时,忽然出现许多宫人围在门外,基本能够确定里面不对劲。
而赛风需要考虑的是,立刻回将军府传话,还是拼死进来救人?
意识到困住一个女娘,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还是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