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业反手将她护在怀里,手持长剑向外突围。

何年被盖在厚实的大氅里,视线随之灰暗下去,却依然睁着眼,听耳边风声呼啸,刀剑碰撞爆发的巨大轰鸣声,宛若寒流剜进耳朵里,犀利的割伤耳膜。

她不该分心的,可狂暴的打斗中,她被兜头围在黑暗的大氅中,身体紧紧贴附着李信业,他身上滚烫的气息和沸腾的心脏,乃至肌肉的贲张,骨头碰撞的响声,都伴随着刀剑声,并行不悖的冲击着她。

何年忽而想到那个沉重的梦中,想要抱紧却不敢靠近的怀抱...

她捏着他腰间衣料的手,抱住了他。

李信业且战且走,似一道黑色的流影,剑身挥动间,断裂的箭簇锃锃掉落。

感知到腰间陡然间传来的环抱,李信业只当她吓坏了,剑势更加迅猛,急风骤雨般劈开不断试图近身的官兵。

而李仕汝也一早看到,怀里抱着人的男子,显然才是这群人的领头人,大手一挥,箭矢纷纷对准李信业。

李信业黑衣裹身,将女娘单手托在怀里,步伐闪电般疾速,连环斩向迎面而来,宛若银色匹练的箭群。

李信业吸引了全部的攻击,承影得以脱身,飞身跃进官兵盾牌后方的弓箭手处,近身搏杀着,其他暗卫也随着杀入官兵内部。

李信业借力旋身,吹了一声哨,追影毫发无损的狂奔过来。

他抱着怀中女娘凌空一跃,轻巧翻坐在马背上。

等李仕汝回过神,命官兵不要乱了阵脚,击杀马背上的人时,李信业长剑出手,破竹之势劈向藏在人后的李仕汝。

长剑刺穿喉骨,鲜血喷溅在其他人脸上。

这些没有在战场历练过的官兵,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只以为用数十倍的人数就能压制住对方,却不曾想对方几十名黑衣暗卫,硬生生将上千名士兵,逼得阵法大乱,压得锋芒尽失。

更是全身而退时,一剑命中他们的长官。

何年被李信业带坐在马上,视线正对着后方的官兵,看见李仕汝直直栽下马背。

承影上前抽出长剑,不叫留下任何将军的足迹。

刀剑的铿锵声慢慢后退,承影见将军已经脱身,也吹响了骨哨,暗卫们训练有素的翻身上马,朝着与李信业相反的方向离开。

何年直直看着身后如大雨滂沱而过,留下的泞泥血海,不敢置信道,“李信业...你...你...杀了李仕汝?”

她以为只是逃走而已,没想到他这么暴戾的杀了朝廷命官。

李信业神情阴郁而冷冽。

策马狂奔在大雪覆盖的荒野,他如同见惯生死的猎人,淡薄道,“伏击野兽,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些人不懂,可是他懂。

而他懂这个道理,却还是疏忽大意了。

徐翁因他而死。

李信业不再说话,只是任由追影朝着远方疾驰,将积雪踩得乱飞。

何年露出脑袋,风吹得她脸颊刺痛,她抬头看见李信业眼睛通红。

颠簸中,她费劲坐起身,与他几乎正面相对。

“李信业,我们现在去哪?”

她四处看了看,千山披雪,遥远的地平线上,有寺庙横卧,再向前跑,他们就该出城了。

“天亮了,我们现在不能回将军府。”

李信业勒马悬停,追影昂头嘶鸣间,何年滑坐在他怀里,膝盖顶着他的大腿内侧。

就在李信业低头看向她时,女娘暖热的手,捂住了他的双颊。

“李信业,徐翁的事情,你若是要怪,就该怪我。当日是我出了托梦的主意,才害得徐翁抛头露面,被这些人盯上和算计...”

她替他解下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