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业怔愣了片刻,才缓过神,也伸出手,替她解掉湿热的面罩。

拇指抚掉湿痕,剐蹭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雪光刺眼,他激烈的酣战过后,瞥见眼前的女娘,恍惚而虚幻。

何年安慰道,“徐翁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你不要过度自责了...”

“斯人已逝,活人最需要做的事情,是替他报仇雪恨,还有查清楚,宋相这步棋,究竟是为了图谋什么...

李信业声音嘶哑而沉痛,“你怀疑杀害徐翁的人,就是宋居珉?”

何年点了点头。

“若单单是刺杀,确实看不出来幕后出手之人,究竟是宋居珉,还是北梁人恶意报复?但是,李仕汝和唐廷蕴齐齐现身,大理寺联合巡检司出动,那背后之人只能是宋居珉。”

“我能猜到宋居珉与李仕汝同流合污,让李仕汝带着官兵围堵,大约是想查清楚徐翁背后指使的人。”

“但是...”何年微微蹙眉,不解道,“连唐廷蕴也带着巡检司的官兵参与进来,可见宋居珉所要谋划的,不单单是引出徐翁背后之人,也不是为了将徐翁的死嫁祸给他背后之人...以宋居珉手段,这样大张旗鼓,大费周折的布局,所要贪图的肯定不是蝇头小利...”

“只是...”,她轻叹了一声,“我暂时还想不出来,出动大理寺和巡检司,他到底矛头指向的是什么?”

雪光中,她惆怅而犯难的脸,有一种朦胧模糊的美,但那黑白分明的双眼,却流动着清晰毕现的天光,沦陷着李信业的倒影。

他看见她睫毛上落着雪,说话时雪花抖动,如银河散落。

李信业凝视着她,觉得这个画面不够真实,不该是他悲怆人生中出现的一幕,而只能是某处美梦的切片,短暂而须臾。